悲傷逆流，在現實面前，也得回過來。

顧清澄站起身，堅強的笑了笑：“沒什么大不了，都聽他的就是了。”

她轉過身，剛打算就近攔下出租車就離開，一輛轎車先她伸出手，緩緩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同樣蒼老和氣的臉，“上車吧，我的孫媳婦?！?

顧清澄后退，搖著頭，躲在了董事后面。

“齊……齊老……”

齊爺只是淡淡地看那人一眼，挑了下眉，“你后面的女人是我的孫媳婦，我現在要帶她回家，但是她似乎受到了刺激，幫幫忙，把她弄上來?！?

“是，是?！?

顧清澄一顆心涼到冰點。

車上，她防備地問：“你要帶我去哪兒？”齊爺一直在笑，而且笑的很溫和：“回家，簽字。”

“什么字？”

到了齊家，被強勢的握著一支筆時，顧清澄才看清楚放在面前的是什么東西。

”循序漸進，還是有點效果的?？偹愕鹊搅艘粋€機會?！饼R爺往后一靠，很輕松地說，“終于可以為齊家重新選個人當家了?！?

“我不簽?！鳖櫱宄翁痤^，拿著離婚協議書在桌上拍了拍，“什么機會，你等的就是齊琛受傷昏迷的機會么？”

“還不是因為你！”齊爺的臉忽然就變了，卻似乎是早已忍著了，“這次的事不過再次明白的告訴我，你根本不適合留在他身邊。所以我不會再心軟了，我要讓你徹底的滾?！?

“徹底？”

“包括這個孩子，跟你一樣不能留！”

顧清澄閉了閉眼，如今她倒是慶幸自己是一個孤兒，“你是齊琛唯一的爺爺，你卻非要齊琛做一個無情無欲的怪物，和你一樣……你到底有沒有認清楚你是他的爺爺啊，他是你唯一的孫子！”

“難道只有你的所得是重要的，犧牲你孫子也可以？現在是應該逼著我簽離婚協議書，殺死他的孩子，還是更應該去手術室外守著他……到底哪一個，才更重要??？”

顧清澄松開筆，絕望地捂著眼睛。

冰冷的液體從滾燙的眼眸里源源不絕地砸下，她的驕傲，她的個性，她的一切在這一刻都不存在了，她當真只是一個孫媳婦，求著爺爺去看看她心愛的丈夫到底怎么樣了，而不是在這里，跟她死纏爛打，做盡讓心愛的丈夫傷心的事。

“我當然也擔心他?！彼谋蛔詣偎坪跻哺腥玖她R爺，齊爺擠著牙縫說話：“只要你簽下離婚協議書，我立刻帶你去醫院，一起去守著他，只要你愿意打胎，我愿意讓你見他一面。”

管家這時拿著行動電話過來，他深知老爺的目的，便點開了免提。

里面傳來醫生焦急的口吻：“手術需要直系家屬同意，還麻煩家屬立刻過來一趟！”

齊爺冷冷地說：“難道你們的婚姻，你的孩子，還有他的命重要？”

顧清澄望著齊爺，有好一會兒才說：“我從來沒見過你那么無情的人。不，你根本不配為人?！?

“放肆——”管家怒斥。

顧清澄站起身，笑開了唇，眼淚滑到嘴里，她抿了一抿，再次出聲，才知聲音早已破碎：“走吧，你不愛他，我愛他。”

“離婚協議書……”有人在提醒。

顧清澄回頭，低頭拿著筆在自己的角落簽下字，扔了筆，故意讓一滴淚落在了上面，齊琛，請你，請你一定不要信。

手術室外。

一直守到三天，羅然和齊星沒有來，應該是齊爺封鎖了消息，也沒有人關心這三天里，顧清澄一個孕婦是怎么過的。

第四天的早上，八點鐘，齊琛被醫生護士們從手術室推了出來，顧清澄當時睜著一雙非常熊貓的眼睛，巴巴地看著齊琛昏睡的臉，腳下的步子也跟著緊緊的。

齊爺聽著醫生說：“齊先生后背脊椎中彈，失血過多，都強不了齊先生的求生欲望啊，他是我見過的，心理上最強大的人。”

“這些話就不必說了。那他現在怎么樣了？”看到顧清澄似乎要跟到病房，齊爺不滿意了，叫道，“回來！”

顧清澄現在就像被扭住雙腿的兔子，無能為力，只能乖乖聽話的回去。

她低著頭，眼淚就從心里涌上眼眶。

“子彈取出來了，但是畢竟，傷到脊椎，齊先生日后還是需要好生休養，勿扯到舊傷是他以后一生的功課了??！”

一生的功課……

顧清澄伸手扶住墻，不然她想，她根本站不穩的。

齊爺看了顧清澄一眼，嘆息道：“知道了，謝謝了醫生?！?

隨后，他拉著顧清澄到主刀醫生面前說：“你去安排一個打胎的，靠得住的醫生，給她肚子里的孩子滑了吧?！?

顧清澄不想聽到答案，她掙脫出他的掌心，忍住哽咽：“我去個洗手間可以吧？”

“可以。交易嘛，我從不懷疑與我交易的那個人?！?

這句話刺到了顧清澄的心里。

她咬痛了唇才能讓心別那么疼，快步跑到洗手間里，關上門她背靠著，被淚沖刷過無數遍的眼睛，變得更加清明。

難道，真的沒有轉圜余地了嗎？齊琛一旦不在，她就要任人魚肉了嗎？

所以其實的確是她很沒有用，才讓齊琛忍著生理催眠，也要告訴她要躲。

顧清澄拿出手機，她在心里說不，哪怕不擇手段，也要護住這個孩子。

藍帥接到了一個不可能再接聽得到的電話，可是他的心，再也驚喜不起來了。

因為他知道，她，從不曾帶給他天堂，她回來了，帶著地獄回來了。

“幫我逃出去，救我的孩子，你說出你的條件吧?！?

你看，她就這樣單刀直入。

“我幫你，從來都不是帶著目的去幫。你對我只有利用嗎，顧清澄?！彼{帥另一只手握著桌面上的茶杯，克制不住一手甩了出去。

“或者你學著那些柔情萬種的女人，對待備胎一個態度也可以，溫溫柔柔的就行，你不要那么直白好不好？我到底對你做了什么，讓你那么殘忍？！”

顧清澄聽他說完后，才默默開口：“你要假的，無論什么我都給不了，我只能給你真的。”

實假情真利用的滋味她嘗過，不如心上人直截了當一句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