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顧夏的手臂被后面傳過來的男人的手掌抓住，“你在干什么！”

齊琛聲音低沉，猶如最深的地方發過來。

一直震到她的心里。

顧夏回過頭，對他含淚一笑：“一個背影都能認得出來嗎。”

齊琛深眸內終于掠過疼。

她卻眼神冰冷了：“你以為你能把我帶回去嗎？”

“顧夏……”跟過來的齊星驚訝她眼里的毫無溫度，她在機場時在車里時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不用叫我了。”顧夏濕了面龐，“我是不會回去的。”

“為什么？”齊琛冷冷一笑，淡漠的目光定在她身邊的男人身上。

顧夏卻望著齊琛的側臉。

“你的心里沒有我。”她說出來，“也許你以為有我，其實沒有，我不想待在一個想著別的女人的男人身邊，我愛不過也爭不過一個死人，我知難而退行不行？！”

“知難而退……知難而退……”好像不認識這四個字，齊琛咀嚼兩三遍，才停下來。

目睹齊琛一直知難而上的羅然和齊星不忍去看。

他緩緩松開抓著她小臂的手，低垂著眼眸，好像一下子被砸醒了一樣懵了。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知難而退”這四個字。

她當初離開，到底是傷心欲絕離開，還只是知難而退走開？

齊琛退了一步。

顧夏看著他，痛到移不開眼睛。

知難而退……

齊琛的黑眸血絲密布，他用最慢的語速問：“你決定了嗎？”

顧夏張了張口，更多的液體奪眶而出。

事不過三，她已知難而退兩次，他這樣逼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她沒有回答，他也沒有追問，緩緩轉過身，是蹋回高樓，不問明月歸誰的漠寒了。

陽光和她，原本都暖如希望。

只一沾上他，就變成灰色絕望。

如果放手真的是她要的話，他放。

自己原來不是她的心上人，是她幸福的阻礙石啊……

齊琛弄懂她當年離開的意思，也是頹唐。

太遲了，顧清澄，如果我早一點懂，我絕對不會，出現的。

那么多年她終究是他深愛的第一個女人，散，也要散的體面。

就在所有人以為齊琛一去不回的時候，他們眼中的齊琛突然停下來，只是沒再回身。

眾人聽到這個男人嘶啞的聲音，嗓子如被傷了般失了華麗：“如果你有了心上人，告訴我一聲，我祝福你。”

“……”顧夏膝蓋一軟，癱在了沙發上。

視線難以焦距，她慌的伸出手。

藍帥一見，不知出于何種心理，總之鬼使神差，從褲袋里拿出手給她握住。

顧夏想她似乎瘋了，不然怎么像失明一樣，失心一樣，竟然抓著別人的手起身，望著他修長偉岸的身影說出那樣的話：“我的心上人就是他，你現在就祝福吧！”

齊星捂住唇，瞪大了眼看著這一幕，怎么會。

羅然震驚：夠狠的啊……

齊琛，動都沒有動一下，四肢百骸中循環的血液竟然有一刻停止，劇烈的冰冷過后就是火燒心的絞痛，他一點反應都做不出來了。

只能蠕動著麻木的唇，用力給她一句：“祝福你們。”

顧夏放開藍帥，倒上威士忌，一口喝下。

她喘息著，抬眸望著那一抹身影，笑說：“還不走啊，是要喝一杯慶祝嗎？好啊……”

她低著頭，捧著酒瓶倒滿自己面前的空杯，拿起來，就走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在她氣息逼近之前，齊琛強自收了情，她走到跟前了，是他不痛不癢的樣子。

她低了低頭，遞過了酒杯：“謝謝。”

“我耽誤了你，不必。”齊琛一口喝下，空杯被他松開手，落了地。

他抬步從她身邊走過，沒有回頭。

顧夏蹲身，那一剎那擦肩而過的殘風吹著她臉上的濕淚，素手撿碎片，割了掌心。

她轉過頭，他已經不見了。

可以祝福她，卻不能挽留她，這是怎樣的愛？！

用力握緊碎片，眼淚跟著血一樣不止。

而一個人睡著了都叫的名字，又是怎樣的愛？

她咬著唇，驀然松開碎片，血手捂眸，痛不欲生。

“嫂子——”

誰在叫她？顧夏拿開手，眸外染血，視線頓時陷入黑暗，連同她整個靈魂被這種刺鼻的鐵銹味擊潰，倒下。

“嫂子……”齊星跑過去，把顧夏從地上扶起來，拍她的臉叫，“嫂子，你醒醒！！”

“送醫院！”羅然蹙眉盯著昏迷不醒的顧夏，她出了事兒，齊琛會自殺的！

可在醫院醒過來的顧夏，已經不是顧夏了。

那一天，高空不見云。

齊琛被趙章通知過去，一路上他都想不通他們怎么會到這個地步？！

顧夏，怎么可能得了精神分裂癥？

她睡了兩天，醒過來應該就是一片好天地的。

“哥，你錯了，你不應該去找她。”

“齊琛，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應該放下過去的。”

胳膊半撐車窗，冷風撲面，男人第一次自我懷疑：他真的錯了嗎？！

……

病房外。

趙章白大褂套身，倚在門邊望著房間里，顧夏口口聲聲說她是顧清澄的畫面。

弄的齊星和羅然說是和不是都不行，只能等那罪魁禍首的齊琛過來。

他推了下眼鏡，在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

孽緣！

不遠處身影逼近，趙章直了身體，走過去。

十二月的天氣，這個男人只一身黑色襯衣西褲，“怎么不凍死你？”最討厭不把身體當回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