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謀定而后動
- 烽火紅棉
- 寒春生
- 2535字
- 2017-12-26 21:00:00
想不到此事竟已經傳進了京中某些人的耳朵里,竟然還有人無中生有造謠說這些東西和邯城的案子都跟那南邊的紅巾軍有關系,你說氣人不氣人。我還聽說,上頭還要派人下來調查。所以周某覺得最近行事還是謹慎些好,這些東西早些脫手很是英明。大人們放心,不論真假,這寫東西我保證洗得干干凈凈。”他說完端起酒杯,低頭抿酒,暗中觀察對面幾人的反應。只見三人聽完這話之后都有些心不在焉,不一會兒便紛紛推說有急事便先后離開了。
李寶珍最后一個離開,等達魯花赤和薩萬戶離開后,便拉周大志到書房中談話。他平日里就同周家走的比較近,同周大志有些私人交情。
“李大人,你這是干嘛?大晚上的,早些回去歇息吧。”周大志將對方迎進書房。
“周兄,今晚你的話可是要害死我啊!”李寶珍面色十分難看。
“李兄,何出此言?”周大志一臉疑問。
李寶珍深深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也不瞞你,那箱東西的確是有點你說的那個問題,還涉及木仁老爺和薩千戶。”
周大志臉上露出過渡驚奇的表情,“我是半開玩笑的,難不成竟然是真的?!”
李寶珍點點頭,繼續說:“如今消息傳進某些人的耳朵,上邊真要過問怪罪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周某愚鈍,看不出有什么麻煩的,只是一些玩意兒,難不成三位大人還同紅巾軍有牽連,周某人可不相信。”周大志一頭霧水。
李寶珍搖搖頭,“你想簡單了。我們三人之中,木仁是蒙古人,朝廷里有“薛怯歹”(皇帝身邊的禁衛)撐腰,薩如光薩千戶是邯城的地頭蛇,在軍中頗有威望,我雖為州尹,可身為漢人本身就低人一等,又無兵權。如真有人來查,到時候問起責來,總得有人出來為此事負責。而且你這消息一放出的話,他們兩個指不定會打什么歪主意嫁禍給我。”
“不是抓到那盜賊了嗎?我聽說昨天還給砍了腦袋。”周大志說。
“我也不怕告訴你實話。那盜賊其實也并沒有被抓住,砍頭的是個替罪羊。如果那家伙再出來鬧騰,最倒霉的是誰這再清楚不過。所以說,周兄你今晚的消息要害死我。你告訴我一人不就行了,干嘛要當著他們說。”李寶珍一臉焦灼,“咱們之間的交情,你得救我。而且,別忘了,你周家的很多事,他們不知道,我可曉得。”
周大志嘴角抽了一抽,笑道,“李兄,我可不是你能威脅的了的。”說罷,冷冷地哼了一聲。
李寶珍看周大志并沒有被自己唬到,轉而放下了身段,諂笑著拱手,“是我說錯話了,還請周老板能夠助一臂之力。”
周大志見李寶珍低頭哈腰的,滿意地挑了挑眉,說道:“你如果出事對我只有壞處沒有好處。事情既然沒法挽回,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快刀斬亂麻。木仁和薩如光在邯城爭老大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也受了不少夾板氣,要我說,這次其實是老兄你千載難逢的翻身的好機會啊!”
李寶珍一臉狐疑地看著周大志,有點難以置信,“哦?說來聽聽。”
“我得先問問你,如果達魯花赤和薩萬戶里有一個要出事,你希望是誰?”
“二選一?”李寶珍吃驚道。
“別說你需要考慮。”周大志道。
“其實,我并不想選擇。最好這兩個都——”李寶珍狡猾地笑了笑。
周大志冷笑了一聲,“李大人你真是敢想!那就是不知有沒有膽量敢不敢干?”
李寶珍一愣,哼了一聲,“說吧,我該怎么做?”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
半個時辰之后,李寶珍從周家出來馬不停蹄地來到了千戶薩如光的府邸。
薩如光是答失蠻人,一直定居邯城,算是邯城的土皇帝。不過自從十年前木仁來邯城做州府的達魯花赤官,處處插手邯城事務,一場暗斗就沒停止過。此時,看到深夜來訪的李寶珍,薩如光不安的心情終于好了許多。仿佛是知道李寶珍會來似的,他急忙摒退左右,把對方請進了書房之中。
“李大人,深夜來找我,是有什么急事?”
“夜這么深了還未就寢,千戶大人想必是有心事?”
緊接著,書房中傳來兩人的笑聲。
“李大人,我喜歡直來直去,咱們就不要繞彎子了。說吧,今晚上周大志的話你怎么看。”薩如光請李寶珍坐在對面,親自奉上茶盞。
李寶珍接過茶盞,清了清喉嚨,覺得也沒必要再兜圈子,便道:“不瞞千戶,事關重大,關系到生死存亡。我想達魯花赤又不是傻子,他定然已派人盯住了我們。”
薩如光皺了皺眉,“所以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
“那現在最壞的情況是?”李寶珍問。
薩如果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
李寶珍面上一驚,“你是說——”
薩如光眼睛里閃著凜冽的寒光,“你能來找我,證明李大人是聰明人,強龍不壓地頭蛇,還是認得清形勢。實不相瞞,我準備后半夜就動手。”
李寶珍心里一直縈繞著周大志對他說過的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當斷不斷,必有后患。”他看著有點亢奮的薩如光,渾身打了個寒顫,生硬而決絕地點了點頭,“說吧,需要我做什么?”
“木仁他雖然有朝廷的蒙古人罩著,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你又站在我這邊兒,這場較量我們就贏了一半。”
“千戶大人可曾想過如何對外解釋今晚的事?”
薩如光吃一了一下,“這——事情緊急,等辦完了再說,總能找到合適的理由。”
李寶珍會心一笑,“不才我倒是有個好主意。”
薩如光吃了一驚,“哦,說來聽聽。”
“兩個字,嫁禍。”
“嫁禍誰?”
“城外邊有的是。”
“你是說那些災民?”
“對,得想辦法把他們放進來。”
“這城門一開,那么多災民涌進來,這邯城會失控的呀,事情鬧大了可不好收場。”
“我要開的可不是那個大門。而是邯城北面涪河入城的閘門。”
“閘門?”
“正是。大旱涪河里沒水,有一小股災民就在那邊閘門口外,他們當這替罪羊正合適。我會派人引他們到達魯花赤府,做實這個暴動殺官的罪。”
“好...好你個老狐貍,竟然都想好了,那這事情就交給李大人你來辦。”薩如光會意地點了點頭,心想這招真是利害,借力打力,殺人于無形之中。
后半夜,漆黑的邯城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悄悄接近達魯花赤府。府門口隨風晃動的兩盞油紙燈籠發出幽暗昏黃的光,朱紅大門緊閉,四下寂靜無聲。
“上前叫門。”領隊的薩如光對一邊的手下說道。
很快,門開了,守門人的腦袋探出來,猛的看到門口站著這么多人,嚇了一跳,他認出了為首的薩如光,“千戶大人,這大晚上的——”
叫門的軍士沒等他說完,上前猛推一把,把大門撞開,守門人跌倒在一旁,疼得嗷嗷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眾人便進了府門,往內院而去。
不過,讓薩如光奇怪的是,一路上竟暢通無阻,連半個人影都沒瞧見。堂堂達魯花赤府,守衛竟然如此松懈,這不正常。等他們進了內院,薩如光才徹底覺察出問題來,內院也同樣如此,整個達魯花赤府大晚上的竟然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