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命換一命
- 烽火紅棉
- 寒春生
- 2568字
- 2017-12-17 21:00:00
“為何?”紅棉倒是來了興趣。
“呂生說,如果學得此術,如今看起來倒是一樁美事,不過豈不是害了千年之后的人們,這絕非善行,故而不學。”
“這樣啊——”紅棉若有所思。
“如果是姑娘,碰上這煉金術,是學還是不學呢?”
紅棉撓撓頭,沉默了良久,說道,“這石頭同石頭也有區別,那金子千年后能變成寶玉嗎?”
陸昭一驚,“姑娘倒是別出心裁。”
“不過,千年之后的事誰說的準,只是為了虛無縹緲的未來就把眼下的好日子拋掉,我覺得得不償失。”
“可那千年之后的人就要遭殃了。”
“你怎么不說千年里頭因為點金術能讓多少人免于災禍。人各有造化,不能因為金子變成石頭就說那時的人會遭殃。要是我我就學這點金術,錢多了總是好的,可以做很多窮的時候想做不能做的是事,實現很多愿望,解很多燃眉之急,你說對不對?”
“那姑娘是有什么愿望嗎?”陸昭問她。
“我?”紅棉沒想到這人問得這么直接,點了點頭,“有倒是有,不過,我的很多愿望,給再多的錢也沒有辦法實現。”她說話的時候,心里頭想的是祖父、母親、大哥,還有一個黑衣人模糊的影子,想著竟是呆了。
陸昭瞧她走神了,輕咳了一聲,使紅棉回過神來,“總之,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無所謂對錯,一念之間的事情,總要有所取舍。”
“對,總要有所取舍,無所謂對錯,這故事今天講出了新意,倒是有趣。”陸昭緩緩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扇子拿在手指間不停把玩。
“你要不要拜拜呂仙許個愿啊?我們這兒的神仙可是有求必應呢。”紅棉指了指大殿中的神像。
陸昭聽罷,竟然點了點頭,那副嚴肅虔誠的表情讓紅棉覺得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只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把扇子插在身后,走到一個蒲團跟前,規規矩矩跪下長磕了三個響頭,然后雙手合十跪了好一會兒才起身。
紅棉開玩笑問他,“你許的什么愿啊這么虔誠?”
陸昭沒有說話。
“不說拉倒,我只是隨便問問。”紅棉一臉無所謂。
“沒什么不能說的,我求仙人能讓天下早日太平,百姓安康,四海晏清。”
“只有這些?”紅棉不相信。
“對,就這些。”說著揮揮手朝殿外走去。
她瞅著那人的背影,可能是因為風的原因,紅棉覺得方才他的聲音有點顫抖和沙啞,而此時的背影也顯得有些疲憊和落寞。真真是個怪人哪。
逛完風雷觀,天色開始變暗,黃昏降臨,西天上堆滿了金紅色的云霞。如果在往日,紅棉會樂滋滋地欣賞一番,而如今,每當看到這行遍千里的晚霞的時候,便會心生煩悶。因為這意味著邯城的旱情還將繼續蔓延,老天爺仿佛在試探著人們的耐性,連一滴眼淚都不舍得給。
由內院走出來,紅棉他們聽到風雷觀外頭有騷亂聲、鈴鐺聲和馬匹的嘶鳴聲,忙出去一探究竟。
只見一匹高大的白色駿馬被災民為在中央,有幾個人手里拿著長棍子戳刺那匹馬,一邊跳一邊沖其他人叫嚷著:“今晚上有肉吃了——”而周圍膽小的人都連連躲避,叫苦不迭。那白馬被刺得連連嘶鳴,卻不得解脫。
“這馬可惜了。”陸昭喃喃說道。
“不是野馬,馬鞍、轡頭都有,還釘著掌,馬脖兒上的鈴鐺真是漂亮。”紅棉點頭道。
“頭面方圓,頸長如鳳,鼻如金盞,耳如柳葉,難得。”陸昭道。
“這家主人估計是顧不了這馬了,才會遭此一劫。看上去倒像是官府或者軍營中的馬。”紅棉說,“這馬可傷不得,私宰牛馬者,可是要治罪的。”
陸昭嘆氣道:“這些人想是多久都沒吃沾油星了,哪管得了這些。何況只是個沒有主人的畜生。”
“可還沒斷糧啊。”紅棉側過頭去,不忍看那白馬。可嘶鳴聲仍在耳畔,聽到陸昭的話,心里有點不是滋味,“誰說只是畜生?這馬真是可憐,得救它。”
“怎么救?”陸昭面露難色。
“總會有辦法。”紅棉道,“我必須試一試,否則多遺憾。”
陸昭一愣,他看到紅棉的眼神里充滿了堅定,他就這么看著她,猜想她下一刻會做什么讓他吃驚地事情。
紅棉沒留意到陸昭的眼光,她想了想,臉上露出難掩的笑意,看得陸昭有點發懵,“你這是什么表情?”
陸昭沖紅棉投來好奇的眼神,“你有辦法?”
紅棉抿嘴沖哼笑了笑,對陸昭投來抱歉的眼神。猛地把刀從刀鞘里頭抽了出來,往陸昭脖子上移過來。
陸昭好像明白了什么,暗道不好,卻沒來得及躲閃,鋼刀已經橫在了眼前,“紅棉,你這是要干什么?”
紅棉聽到陸昭叫她“紅棉”,心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不過也沒多想,小聲對陸昭說道:“陸大哥,你忍一忍,配合一下——”然后沖著眾人高聲喊道:“喂,都快些停手,否則這家伙可性命不保。”
柳青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看到這情形,一頭霧水,“公子,怎么回事,竇姐姐,你怎么了?咱們有話好好說。”
紅棉聽到柳青叫她“竇姐姐”,這可是塔娜給她起的外號,愣了柳青一眼,“一邊去,別礙事。”
陸昭竟然也沖柳青道,“對對,一邊去,別礙事。”
柳青委屈又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兩個捕快看到這情形,趕緊往邯城方向跑去,應該是找竇紅驍去了。
“他就是上午說話擔保有糧食的那個人。可不能讓他出事情。”人群里頭有人認出了陸昭,幾個盯梢的人也緊張地看著情勢,一邊喊鬧事的人快些停手。
陸昭被紅棉用刀架在脖子上,雖然知道是計策,但也免不了緊張,小聲對紅棉說:“你可小心點。”
紅棉沒理他,徑直對一個帶頭的災民說:“你,把馬給我牽過來,聽到沒有。我告訴你們,私自宰殺牛馬,可是要坐牢的,這匹馬可是一位將軍的愛馬,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說著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氣,陸昭不知是真的傷到了還是配合的緣故,喊出了聲來,“啊——”
那災民無法,只得示意眾人放了那白馬,本想上前牽來馬匹,但那白馬桀驁不馴,誰也近不了身。
紅棉放開了陸昭,跑上前去。陸昭在后頭叫到:“你要干什么?你回來——”
紅棉扭頭笑道:“我可是跟馬打交道長大的,放心。”然后回頭往馬跟前湊過去。
陸昭看到紅棉自信又開心地模樣,愣了一愣,覺得就像一道自由的陽光照進心里。
紅棉來到那馬的跟前,伸手就牽住那馬韁繩,然后翻身上了馬背,沖陸昭和柳青招了招手。正在得意之時,誰知那馬突然前蹄奮起,紅棉急忙勒緊韁繩,貼近馬背,死死拽住馬鬃,周圍的人都緊張地不得了。紅棉死死夾緊了下身,任憑那白馬怎么折騰,都像是那馬的皮毛一樣連為了一體。看得眾人心驚肉跳。
只聽旁邊有人對身旁的人小聲說:“這姑娘可是野,我聽人說把她那未婚丈夫都給嚇跑了呢。”聲音很是稚嫩。
“是嗎?有點意思。”回答者的聲音卻很是低沉。
陸昭扭頭看到,那應和的是個儒雅的中年人,身高八尺,著褐色闊袖長袍,留著三綹漂亮的髭須,方臉闊額,疏眉鶴眼,身背寶劍,一個小童一手懷揣包袱,一手拽著中年人的衣袖,踮著腳一個勁地往人群里頭張望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