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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殯天

  • 雀仙橋
  • 吱吱
  • 2147字
  • 2017-12-16 00:23:40

寢宮外碧空如洗,春光明媚,寢宮內(nèi)帷幕重重,光線昏暗。

夏侯虞和杜慧雙手緊握,坐在夏侯有道的床榻前。

田全悄無聲息地走了進(jìn)來,輕聲道:“長公主,已經(jīng)午時了,您吃點東西吧?”

夏侯虞漠然地?fù)u頭,道:“我不餓!等我想吃的時候再傳膳吧!”說到這里,她想到了在寢宮外等候的洪賦和謝丹陽等人,道:“洪先生和幾位大人可曾用過膳了?你先服侍洪先生和幾位大人用膳好了!”

至于夏侯有道身邊服侍的人,還都跪在庭院沒人敢動彈。

田全低聲道:“已經(jīng)安排洪先生和幾位大人用膳了。長公主不必惦記。”

夏侯虞木木地點了點頭。

田全擦著眼淚退了下去。

偏殿,盧淵一個人低垂斂目地跪坐在圓柱旁喝著茶,洪賦和謝丹陽則站在殿門口低聲說著話。

因為隔得有點遠(yuǎn),盧淵只能偶爾聽到幾個如“陰陽相合”、“丹砂、雄黃為陽”、“湖邊”、“為陰”的詞。他知道這是謝丹陽在向洪賦請教煉丹之術(shù)。

盧淵心里一陣煩燥。

自夏侯虞拒絕四娘子進(jìn)宮之后,他這邊就特別的不順利。先是小兒子出痘,然后盧太夫人生病,范氏在家侍疾,還沒來得及再次進(jìn)宮和夏侯虞說四娘子的事,天子又昏迷不醒……

也不知道是哪個蠢貨引誘的天子服食寒石散。

等到事情完了,他得把這個人找出來,扒了他的皮!

皇家子嗣單薄,武宗皇帝活下來的子嗣除了長女夏侯虞和長子夏侯有道,就是粟妃所生的皇三子?xùn)|海王夏侯有義和馮妃所生的皇七子瑯玡王夏侯有福。

夏侯有義今年已經(jīng)十三歲,曉事了。夏侯有福才五歲。

但粟妃早逝,馮妃卻不是個安分的主。

萬一夏侯有道有個三長兩短的……立哪一個好呢?

盧淵放下茶盅,覺得這件事他還得好好琢磨琢磨。

那邊謝丹陽一直注意著盧淵舉止,見他陷入沉思,忙朝著洪賦使了個眼色,朝殿外走了幾步,在殿檐下佇足。

洪賦會意地跟了過去。

春風(fēng)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謝丹陽隨手摘下一片樹葉拿在手里把玩著,悄聲問洪賦:“天子若是能醒過來,會有大礙嗎?”

他是常服寒石散的人,一眼就看出夏侯有道不僅僅是服了寒石散的緣故,很可能他服的寒石散出了問題,這才會昏迷不醒。

謝丹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盧淵。但他很快把盧淵排除在外。先帝還余下兩子,都與盧淵不親厚,這幾年盧淵挾天子以令諸侯,正是春風(fēng)得意的時候,若是天子不測,再立新君,他未必有如今順當(dāng)。最不愿意天子出事的,就是盧淵了。

可除了盧淵,他想不出還會有人害天子。

天子出事,很有可能是身邊的人在配制寒石散的時候出了錯。

洪賦苦笑,壓低了聲音道:“恐怕以后子嗣上很艱難。”

這就麻煩了!

謝丹陽說不出話來了。

如果夏侯有道沒有子嗣,就得從夏侯有義和夏侯有福甚至是他們的子嗣里立一個為儲君,偏偏這兩人一個因皇二子的陷害早早就去了屬地,一個年紀(jì)能不能活到成年還是兩說。

這個朝廷已經(jīng)夠亂的了,難道還要更亂下去?

謝丹陽茫然地望著碧藍(lán)的天空。

洪賦卻希望他能出面,不能主持大局至少也要和盧淵分庭抗禮,不能讓盧淵這樣一手遮天下去了。

他道:“你是不是要換個地方坐坐?”

謝丹陽無奈地笑。

他知道洪賦的意思,可盧家累世為官,門生故吏遍布朝野。別人說起他來夸他高潔,實際上他早年間也曾挑戰(zhàn)過盧淵的權(quán)威卻鎩羽而歸,他只好裝著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蹲在丹陽尹的位置上放浪形骸罷了。

天子積弱,謝家就是再有能力,沒有天子的默許和扶持,是不可能斗得過盧淵的。

謝丹陽良久沒有吭聲。

殿內(nèi)傳來一陣驚喜的高呼:“天子醒了,天子醒了!”

謝丹陽顧不得風(fēng)度禮儀,丟下洪賦,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進(jìn)了寢宮。

盧淵已先他一步到了,面色冷峻地站在床尾,看著晉陵長公主握著夏侯有道的手小聲的低泣著。

他上前給夏侯有道行了個禮。

夏侯有道比昏迷不醒的時候更顯虛弱。他無精打采地瞥了謝丹陽一眼,沒有停留就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夏侯虞。

“阿姐!”他氣若游絲,夏侯虞若不是隔得近,壓根就聽不見她阿弟的這一聲輕呼。

“你別說話!”她忙朝著夏侯有道露出個笑容,語氣輕快地道,“是洪先生救的你——洪先生有事來建康城,正巧和謝大人在一起,我派人去找謝大人,卻把洪先生也請進(jìn)宮來。你說你是不是運氣很好!所以你要好好地養(yǎng)著,阿姐還準(zhǔn)備端午節(jié)的時候和你一起去寺廟里吃齋飯呢!”

夏侯有道笑,卻連彎彎嘴角都非常的吃力。

他吃力地道:“阿姐,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悶,偶爾才服一劑寒石散的!”

這個時候夏侯虞哪里還有心情責(zé)怪她的阿弟,只想讓他能安安心心地休養(yǎng)。

“我知道!我知道!”她輕柔地摸了摸夏侯有道的頭發(fā),笑道,“我知道你受了教訓(xùn)就再也不會犯錯了!”

夏侯有道無力動彈,眨了眨眼睛。

夏侯虞覺得自己的眼淚好像又落了下來。

她忙低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夏侯有道卻道:“有謝丹陽,還有誰?”

夏侯虞笑道:“還有洪先生啊?”說到這里,她頓了頓,繼續(xù)道,“還有大將軍!”

夏侯有道就喊了一聲“洪先生”。

夏侯虞立刻讓了出來,請了洪賦上前。

夏侯有道就道:“洪先生,我阿姐托付給您了。我若是不在了,我阿姐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讓她去太廟哭訴不肖。”

他猶如交待遺言般的語氣讓滿屋的人都震驚不已,只是還沒有等到這些人反應(yīng)過來,夏侯有道已徐徐閉上了眼睛,并且嘴里還喃喃地道著“天怎么這么黑,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見了”。

“阿弟!”夏侯虞哭道,卻被杜慧一把捂住了嘴巴,哽咽道,“長公主,天子要歇了!”

夏侯虞無聲地大哭。

洪賦仗著身份尊重上前試了試夏侯有道的鼻息,然后面色凝重地轉(zhuǎn)身,朝著謝丹陽和盧淵等人輕輕地?fù)u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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