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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崩潰(完)

“………”

伊恩趴在窗口,看著地面的一條碩大的肥蟲子,它有自己拇指那么粗,周圍一些食肉的小型蟲類把它包圍住,不停地撕咬它的皮膚,咬出汁液來就吸取干凈。

這些不被人們所關注的小蟲子們正在奮力掙扎著,相比起人,為了生存,它們似乎更有活下去的欲望。

可惜,肥蟲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它被咬死了,尸體最后僵硬的姿勢只是在重復之前做的斗爭,沒有任何意義一樣。

他看著它們卸掉肉蟲的身體,當做糧食運回自己的老巢,默默地注視著……

之后,莉莉絲來了,見到伊恩在不務正業的觀察蠕蟲被肢解的慘狀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她迅速抱起伊恩,像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此刻莉莉絲內心非常焦躁不安,之前她離開伊恩一段時間讓伊恩呆在自己宿舍,包裹著整個學院的護罩無疑非常堅硬,能完美隔絕外界的入侵。

但她卻高興不起來,人們已經瘋了,現在只能用她自己薄弱的身軀去保護殿下。

“………”

伊恩早已經習慣這樣,就算他不習慣也不會說什么,完全就是任人擺弄的物品一般,頭趴在莉莉絲的右肩上,不停顫顛晃動的視線卻依然停留在蟲子身上,直到看不見為止。

遮住月亮的灰罩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露出外面圓潤的月亮。

月亮已經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暗淡,興許是因為長夜快要結束或是被薄云遮住的原因,不管怎樣這對莉莉絲來說是個非常好的時間,黑暗模糊著敵我,適合逃跑,理所當然,她摔倒了,絆倒她的不是什么藏在角落里的陰險石頭,只是一處光明正大擺在眼前的水坑。

莉莉絲揉了揉跌的通紅的小腿,起身后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這讓她陷入了困境,她開始后悔,灼熱的疼痛的讓莉莉絲不得不冷靜思考,。

以這個樣子跑出學院是有可能的,但最有可能的是被敵人發現,那個喜歡殺戮的男人應該絕不只有一個,他大概是在護盾尚未徹底開啟前混進來的,現在護盾被從內部破壞,外界的敵人也一定會入侵到這里來的,以那人兇殘程度來看,肯定是先要清理試圖逃離這里的人們,為了殿下的安全考慮……

仿佛是在印證莉莉絲的猜測,思考中,她觸碰到了什么東西,仔細摸著,事物的面貌在接觸那顆圓滾滾的眼球時就表明了身份。一具尸體,她碰到的時候一手扎進傷口處,導致自己的手異常粘糊,雖然在黑夜看不清凃在手中的是什么,但想必一定是那個了。

尸體體表覆蓋著堅硬的盔甲,但卻是殘破的,摸著這樣冰冷的東西,心中的冷意比外界更甚,她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活下來的幾率太小。

這趟黑夜之旅開局并不順利,神或許已通過這些告訴了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否則前方等待著的一定是無底深淵。

只能回去了。

在離開前她先將尸體挪到一個長滿雜草的地塊,伊恩則站在一旁看著莉莉絲跪下來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

回程的路上他們很幸運,莉莉絲因為不小心跌傷的疼痛時刻提醒她要保持微弱的聲音,于是一路上沒遇到什么變故,就這樣回到伊恩的宿舍,一路上都是風平浪靜的,可是他們饒了一大圈居然又回到了起點。

這下莉莉絲也沒什么好辦法了,像是伊恩附體一般,她望著黑色天空,沉默的注視,試圖從中找尋什么寄托,那懸掛的如晶石般美麗的月亮,隱秘華光印在瞳孔上的色澤漸漸透明。

“那是…”

這時,一團黑影突然越過她的上空,攜帶著卷起的氣流飛過這棟建筑,傳來一陣龍吟聲,她的瞳孔顏色逐漸明亮起來。

長夜就快要結束了。

“呵呵…呵呵呵。”

微笑先生再一次被魔力絲線鉆入皮膚,但那,似乎并沒有什么作用,嘲弄的笑聲一刻也沒有停止。

他依然能動彈,還不緊不慢的抬手扯掉一些抖動的厲害的線。

看到這一幕勞拉陷入魔怔,“你,是個什么東西。”

“我明明已經將你的骨和肉都……可為什么。”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她更加的狠心,不存在留活口的打算,柔韌的線纏繞住了對方的骨頭,將關節處絞斷,大腦穿透,右胸的心臟撕裂,體內都攪成了一團模糊,哪怕是強撐著也好,哪怕裝裝樣子也行。

她怒吼道:“為什么還不死!”

絲線被微笑先生全部拔除后勞拉的攻勢不見衰退,反而越加迅猛,無數條絲線涌現開始變粗,肆意飛舞在半空中的線因為太多而互相糾纏著,其中有幾道絲線甚至劃傷了它主人的手臂,但這絲毫不影響勞拉將這些不聽話的小家伙劈出。

原本無序擺動的絲線受到勞拉意志的操縱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全都混亂了,地板被暴力掀起碎裂,屋頂被它們輕而易舉地撕開。

魔力絲線的切割性很強,細小到微不可查的它們不僅適合偷襲控制敵人,還能在敵人不注意的時候將其分割,但這不是勞拉的慣用技法。

那么,現在這種情況的出現就只能是…

“要暴走了么,呵…呵呵。”

面對這種撲面而來的凌虐之感,微笑先生似乎并不在意,他仍立在原地沒有做出任何躲避的架勢,繼續發出他那沙啞的笑聲。

“聽,這是什么聲音。”他將手握成一個圓靠在耳旁繼續做出傾聽的樣子。

“你還想愚弄我嗎!?什么都沒…”

“噗!”

然后,她便被刺穿了,不知何時角落里凝聚而的陰影籠罩在她身后形成了幾根尖銳的觸角,輕而易舉的把她貫穿,挑起,接著,一遍又一遍的重復,這股熟悉無比的穿透感讓勞拉意識到自己受到的是最真實的攻擊,很顯然,微笑先生并沒有釋放他令人恐懼的幻象,這是獨屬于他的力量。

“副院長大人,是時候下臺了,也該結束了,嗯,就是這樣。”

微笑先生整個倒立,流淌著血與淚的面具下能看到的只是一雙空洞的黑瞳,這是勞拉的眼中所能看到的最后一幕,模糊的視線越來越暗淡,黑暗向她涌來。

“嗯……呵呵。”

他摸了摸下巴,讓陰影離去,放眼望去在這個小小的破樓房中只剩下兩人,然后他走向呆立住不動的羅馬諾,再度提起這個小胖子,狠狠地捏住這個肉乎乎小臉窩逼著他向勞拉看去,他接近羅馬諾的耳旁輕聲蠱惑道。

“小羅馬諾,我能感受到,你的愛,對她的愛,可是很遺憾,她好像陷入了困境中,你看,她在痛苦,過去吧,快過去,拯救她,她會感激你的。”

羅馬諾大腦早已混沌,“是啊…我要過去,拯救院長大人,啊,我要……”

他已經徹底放棄思考了,只知道再不去救勞拉那對方就會死去。

可是該怎么救,他想不明白。

注視著羅馬諾漸漸走向勞拉,將他毫無防備的后背暴露給微笑先生,微笑先生的眼角都樂彎了,笑意越來越濃,濃郁的快要溢出來了,“呵呵呵呵……”

他逐步靠近羅馬諾,想要將這股意味深長的濃密愛意轉化為實質行動,深長的手越來越靠近目標,越來越近,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孩童稀碎的毛發,之后,他想…

“噗!”

“啊咦?”

鋼劍就那么突兀的從天上砸下來,它半傾斜佇立在羅馬諾的后背。

手掌的觸感一下子就沒了,微笑先生有的只是滿滿的疑惑。

“劍?”

接著他便在地上看到了自己斷掉一截的手臂,那光滑橫斷的傷口正不斷的往外呲血,原先是別人的血比較多,現在自己的血似乎更多一些。

他顫巍巍地說:“到處都是,被自己的血染了一身呢,呵…呵…呵。”

一聲高亢龍吟從上方傳來,一道灰色的模糊身影從高空中的龍背上跳了下來,在地面上狠狠砸出了一個大坑,武裝到牙齒的騎士筆直來到微笑先生面前,一巴掌將他扇飛。

沒有言語的行動打了微笑先生一個措手不及,在半空中甚至還轉了幾圈,飛撒出了幾道血花,巨大的力道直接讓他一頭撞進一堵墻里。

這堵墻原來是組成整棟房屋建筑的一部分,墻皮早就被火燒的發黑,斑駁落下,經不住撞擊,不堪重負下直接倒塌,還依舊在燃燒的烈焰也隨著墻體解散而熄滅,石塊中冒出陣陣濃煙。

騎士轉頭看向和勞拉呆在一起的羅馬諾,他將這個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孩子放在龍背上。

“麻煩你了,丘戈,送他到安全的地方。”

“吼哦!”

丘戈興奮的吼了一聲,它又能為主人出力了,想著任務結束后一定能和主人一塊玩耍,于是迅速撲騰了幾下翅膀仰頭朝天空一躍就地起飛,掀起的塵埃比來時還要大幾倍。

“至于現在…”

放走自己的坐騎后,零散飄落的數不清的灰塵中,騎士再度拿起屬于自己的劍,巨劍尖端對準那堆埋葬敵人的廢墟,他剛才聽到了那里不正常的碎片挪動聲,敵人還在茍活著。

“做出這種事,你最好相信你的神還會保佑你。”

晨曦的光輝開始浮現,揮灑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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