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激斗
- 刀舞輪回
- 田園白丁
- 2487字
- 2019-10-24 22:14:15
江濱郡郡守府,青磚紅瓦,飛檐雕粱,厚重之中透著樸素。
后花園中心的涼亭內,白凈儒雅的郡守舒書梅與客卿卓邱、捕頭何缺圍坐在古樸的茶桌旁品茶。
一名身穿綠色短襟的俏麗丫鬟穿過花叢,沿著曲折的小徑無聲的快步走來,“老爺,小姐急信。”
舒書梅喝完了一杯茶,抬起頭來,抖了一下紫色的長袍,雖然還是中年,鬢角卻已經有些發白,“她出關了,很好,很好!”
俏麗丫鬟從亭外快步走入,遞上錦布。
舒書梅掃了一眼,皺了一下眉,“東陽縣鐵牛山搶劫民女,妄殺村民。我侄女的朋友張小胖已經殺上鐵牛山。”
身穿墨綠道袍的章邱抬起頭來,花白的頭發從肩頭飄落,“舒先生,三王子之前有過交代,讓我們關照鐵牛山。”
舒書梅盯著錦布沒有抬頭,“我知道,不過我侄女很少下山,朋友不多。”
“大人放心,何缺這就點起人馬,滅了危害鄉里的惡賊。”剛毅的國字臉上劍眉倒豎,何缺起身抱拳,藍袍隨風飄起。
舒書梅微微點頭,“去吧。你姑姑一家已經從樸都城監房內完好無傷地出來,兩日內就可來此與你見面。”
“大恩不言謝!何缺雖粉身碎骨不可報也。”何缺轉身,大步離去,豪氣干云。
“清衍宗要追殺翡兒的朋友,還請章前輩前往關照一二。”舒書梅看了看章邱,盯著何缺的背影,“一條耿直的漢子,被世事所迫,委屈他了。”
章邱起身,蒼老削瘦的臉上無喜無悲,平靜的一甩手,一柄長劍泛著蒙蒙青光停在了池塘上方,“貧道破鏡全賴舒先生相助。貧道雖對世事冷漠,也不是無情之輩。請舒先生放心,只要貧道不死,張小胖必安然無恙。”
舒書梅站起身,伸出左手,拿起茶桌上的錦盒,雙手向前捧起,“這是你前些日子提起的隕隱劍,我有朋友正好從北方到南方辦事,順便從大哥府上帶了來。本來今日請您來,就是贈送此劍的,還請收下。”
“舒先生仁義,貧道只是隨口一提,想不到舒先生如此上心。章邱感激不盡!”章邱抱拳,接過錦盒,身形微晃,長袍飛揚,踏上長劍,向東南方飛馳而去。
——
有風從田野吹來,雪花從樹枝上簌簌飄落,喊殺聲從山上傳來,奔跑的身影卷起路邊的積雪,有白色的雪霧飛揚而起。
張小胖跨上最后一級臺階,看著蜂擁而至的人群,站直了身形。
那一刻,山風驟緊,無形的力量席卷山頭,雪粒從樹枝上飛旋而起,張小胖緩緩說到,“你們,就這么急著去輪回么?”
人群被氣勢所迫,齊齊倒退了一步。
“他就一個人,上啊!”沉默好了一會兒,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強盜們握緊了刀斧,涌了上來。
殺魚刀舉起,夜梟桀桀的叫聲和莊嚴的佛號聲再次響起,淺紫色的羽翼扇動,張小胖消失了身影。
強盜們狂亂的飛起,壓斷了樹枝,積雪四處飛揚,鮮血染紅了山脊,染紅了飄揚的雪花。
混戰沒有持續很久,張小胖穿過慘叫哀嚎的人群,沿著孤寂的山脊向前走去,飛揚的灰色布衣徐徐飄動,還是那么的干凈。
一步,兩步,三步……走出了整整三百來步,已經靠近了牛頭的位置,張小胖停了下來,眼前已經清晰可見木寨房屋的輪廓,“我知道你在那里,出來吧。”
五十步遠的道邊雪堆旁,一名瘦長的白面書生慢慢顯出身形,“五十步,是我進攻的最佳距離。”
張小胖的目光中有金色光芒閃過,仿佛看透了一切,“變色潛隱,妖修之道。采陰補陽,邪冥之術。”
白面書生搖搖頭,“我本是京都富家之后,十二歲凝氣七層,十五歲凝氣九層,大道可期。可是十六歲被人滅了滿門,道基被毀,碎了右臂,墜了懸崖。少年時,我一只螞蟻都不肯踩死。在崖下得了此功,我茹毛飲血,與野獸為伍。十九歲殺回京城,滅了仇人,浪跡江湖。”
“你已殺為惡之人,又何必再危害他人。”
“別人可以為惡,為何我不可為惡!”
“既然心有不甘,輪回之后,重頭來過,可好?”
“你也瘋狂為魔,殺戮近百,為何不去輪回?”
有陰風從山脊上無端升起,白面書生右手張開,手指幻化為鬼爪,朝張小胖抓來。
張小胖右手畫圓,佛光金輪迎向鬼爪。
爪厲如風,影影綽綽。
金輪閃爍,層層疊疊。
金輪與鬼爪相遇,碰撞,掀起的氣浪震碎了樹枝,擊散了白色雪花。
碰撞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二人未退一步,勢均力敵。
鬼爪化為陰氣消失,金輪散做光點飛散。
“以漁夫之表佛魔雙修,以佛之真意鎮壓魔之戾氣,運氣真好。”白面書生語氣蕭索,不知是羨慕,還是妒忌。
張小胖看著白面書生,“佛也好,魔也好,善惡只在本心。我有執念,怎能迷失本我。”
白面書生嘴角露出譏諷的笑意,聲音越來越響,尖細的聲音中充滿悲愴,“執念?癡心?要不是她,我怎會落到如此地步,蛇血心腸,當入冥獄,拔舌剜心!本心,本心,活著,何其不易!”
張小胖目光越過白面書生,望向天空,金光在身后閃起,殺魚刀在右手閃爍著寒光,“活著如此痛苦,不如去死吧,給別人多留些活路。”
“如果沒有當初的災禍,也許我們還有機會把酒言歡。不過,今日我讓人搶了漁村姑娘,殺了她們的親人。你只身前來,殺伐之意如此之重,想必也有親人失去。我理解你的痛苦,那就來吧!”白面書生說著,左手伸出,黑色的鎖鏈盤旋著飛舞而出,墨綠色的綢衫飛揚而起。
蒼鷹擊于野,迅猛。
夜梟游于空,詭異。
殺魚刀游走于鎖鏈邊緣。
張小胖和白面書生的身影在山脊上翻滾交錯。
鎖鏈“嘩嘩”的撞擊聲充盈與耳,黑色的煙霧一重接著一重。
殺魚刀寒光閃亮,在黑霧中切開無數細密的裂縫。
妖冥氣息在鐵牛山山脊滾滾而起。
宏大莊嚴的佛號聲與夜梟桀桀叫聲在山脊轟鳴。
斷枝殘葉伴隨著雪花團團飛舞。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痛哼響起,黑霧驟然散去,白面書生消失了蹤影,張小胖踉蹌著走了兩步,站直身體,后背布衣裂開三道口子,三道血痕從右背慢慢顯出。
“佛—光—金—輪!”張小胖轉過身來,一字一頓地說著,雙手揮動,三十六個小金輪在身周飛旋而起。
“呔!”三十六個小金輪直飛而出,撞向了右邊三棵大樹。
虛影微晃,白面書生在中間一棵樹前顯出身形,向右切閃。
金輪跟隨而至,白面書生右手展開,鬼爪揮舞,向金輪抓去,左手微顫,黑色鎖鏈飛向張小胖。
金輪被鬼爪抓散,白面書生笑了笑,臉色突然變了,鎖鏈擊空,低頭看去,一截刀刃從胸口透出,“隱身潛行,你使詐。”
“你的爪上有毒,解藥在哪里?”張小胖的聲音在白面書生背后響起。
“哈哈,死了也有人陪著,不孤單!”白面書生哈哈笑了,有眼淚順著眼角流出,向前撲倒,“終于,可以解脫了!”
在白面書生倒地的瞬間,張小胖扭頭看向天空,北邊、西北、西邊各有一道光影正破空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