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已經沒有雨滴落下，山坡上的夜空被地上的發光寶石和奔涌的靈氣照的透亮。

翠兒變回了綠尾錦鯉，有血水順著紅色魚鱗縫隙流下。

另兩只綠尾錦鯉和青皮烏龜也已經傷痕累累。

黃覺的影子越來越透明，破空回魂槍掀起的氣浪已經減弱了許多，任憑刀劍加身，一步不退。

紅葉被藍衣老人和一名大胡子夾擊，鮮血順著后背淌下。

青枝的綠色身影已經消失在靈氣浪濤里。

章邱和何缺也在浪濤里左右搖擺，要不了多久，可能就會跟隨青枝而去。

石牛山突然搖晃了一下，飛鳥驚恐地向天空里飛去，野獸向山下狂奔而出，山林里一片混亂。

天地間響起了一聲嘆息，血紅色的霧罩突然變成了潔白色，白色的光亮向山坡四周散去，是那么的純潔無暇，那么的溫暖愜意，使人忘記了一切。

擁擠的靈氣停止了流動，飛舞的法器保留著飛舞的姿勢，握刀拿劍的手停在了半空，跳起的身形凝滯不動，抬起的腳步無法落下，連人的思想都已經停止。

天地間正在飄散的魂靈紛紛崩碎，化作了純凈的魂力向白色的光罩內涌入。

“嗯……”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百年，或許只是一瞬，舒玉翡嗯了一聲，天地仿佛都聽到了她的呼吸聲。

滿頭白發的牧原從白色光罩里走出，深邃的眼神猶如無盡的虛空，“我要讓翡兒醒來時，看到的是干凈的天地，沒有一星一點的污穢。”

說完，一步一步走上了山林上空，右手輕輕拍向了藍衣老人。

當牧原的手接觸到藍衣老人的腦袋時，藍衣老人化作了灰色的霧氣，向石牛山山頂飛去，牧原左邊的頭發似乎變灰了一點，臉上的皺紋少了些。

牧原走向了大胡子，右手一樣輕輕拍了上去，大胡子也變成了灰霧，牧原左邊的頭發又灰了一點，臉上的皺紋又少了些。

然后是白須老人、白衣修士、青衣修士……

山坡上站著的最高修為的九名修士在牧原的手下一個個變成了灰色的霧氣，都飛向了山頂，然后消失不見。

牧原左邊的頭發全部變回了黑色，臉色恢復了紅潤，干枯的骨肉回復了年輕，只是右邊的頭發依舊是白色，沒有一點兒改變。

牧原走回了山坡，跺了一跺腳，地面的和空中的數百上千的活著的和死了的修士突然飄起，飛向了山外，突然間失了蹤跡，不知去向了那里。

牧原又跺了跺腳，地面的鮮血、斷落的法寶兵器、殘破的衣物化為了灰燼塵埃，各種法寶靈符飛向了右邊的衣袖，地面的碎石溝壑消失，斷枝殘葉飛回了樹上，一切回到了戰斗開始之前的樣子。

目光從章邱、何缺和空中的紅葉身上掃過，牧原嘆息了一句，“你們不應該看到今天的一切，忘了吧。”

右手揚起，神秘的白色氣息飛向了紅葉、章邱和何缺。

“黃覺、翠兒、錦兒、鯉兒、霧兒，辛苦你們了。”牧原看著傷痕累累的伙伴，右手再次揮動，白色的氣息涌了過去。

然后，牧原在白色光罩前坐了下來，“翡，睡吧，好好睡一覺。等陽光再次照亮這片山坡，你就會醒了。”

這一方空間靜止了，牧原仿佛是這一方空間無所不能的神靈，他想要得到的都可以得到，他想要做的也都可以做到。

漫漫長夜終于過去，紅色的光亮從東方亮起，黎明來臨。

純白的霧罩化為溫潤的光線，飄向四周，牧原向前走去，接住了舒玉翡將要落下的身體。

柔軟的腰身，白皙的臉，溫潤的唇，高高的鼻，光潔的額，彎彎的眉，清澈的眼，還是以前的樣子。

只是少女身上淡淡的曇花幽香似乎深了些，透出些神圣之意。

“翡，你醒了。”

“原，我似乎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到我們隨著蒲公英飛向了大陸的每個角落。那里有雄偉的高山、洶涌的海浪、壯麗的大河、參天的巨樹，有青青的草兒、漂亮的花兒、美麗的蝶兒，還有好多好多美好的風景啊。”

牧原放下了舒玉翡，舒玉翡看到月白色的衣衫整潔如初，看向了牧原。

“我做了一次神靈，所以一切都完好如初。”少年圓圓的胖臉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又指了指右邊的白發，“只是，你看，這就是做神靈的代價。”

舒玉翡不知道了發生了什么，“人呢？”

“都走了。除了他們。”

似乎有白光飄散，紅葉、章邱、何缺、黃覺、翠兒、錦兒、鯉兒、霧兒都恢復了自由。

黃覺作為半實半虛的魂傀，經歷了無數次生死，早已不再驚訝，他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記在了心里。

他從空中落下山坡后，一直望著西方，那里有他的過去，是他的故鄉。

翠兒、錦兒、鯉兒、霧兒都恢復了傷勢，翠兒又變化為十二三歲的綠衣小姑娘，站在離地一尺的半空，兩只綠尾錦鯉和一只青皮小烏龜飄游在身前，一切似乎回到她們剛來到之前，“我們先前感覺到哥哥的憤怒，所以趕來幫忙。原來哥哥沒事，嚇得我們不清。”

牧原笑著，拉著舒玉翡的手，轉過身來，“翠兒，還不過來見過翡兒姐姐。”

“好漂亮的姐姐啊！”小姑娘開心地繞著牧原和舒玉翡飛了一圈。

兩只綠尾錦鯉和青皮烏龜也漂游到了舒玉翡面前，似乎在端詳著舒玉翡的美貌。

牧原看著愛人的笑顏，開心地說，“她們都是我這一年多來的小伙伴，這個翠兒機緣好，實力比我都高了。”

紅葉、章邱、何缺三個人發了一會兒楞，抬頭看到了牧原和舒玉翡，紅葉喊到，“翡兒，他們在石牛山設了埋伏，你們快走。”

舒玉翡溫柔的目光從綠尾錦鯉和青皮烏龜的身上移開，抬起頭來，“紅姨、章叔叔、何大人，謝謝你們能來。他們都走了，沒有危險了。”

紅葉溺愛地看著越發清麗脫俗的少女，“夫人擔心你的安危，希望你能跟我們回去。”

“我現在很原在一起，暫時不想回去。我的白鶴呢？”

“你師父帶回云霧山了，他希望你回來后早點回山修煉。”

“我不想回去，要陪原去賀驚山，找回屬于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