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過了平安的一夜,緊張的一天又開始了。
鐵觀云吩咐鏢師們打起精神,因為在江中容易被困,進退不得,最為困難,所以要小心再小心,千萬不可出錯。
呂遠左手端著魚缸跟在鐵觀云右邊,劉全跟在呂遠身后,池寒州依舊在后面壓陣。
鏢隊離開客棧,把朝陽甩在身后,跟著渡江的人群,浩浩蕩蕩向楓林渡口走去。
來往的行人走在兩側,馬隊和車隊走在中間,來來往往磕磕碰碰久了,就形成了這樣的習慣。
自覺遵守規矩,就不會有磕磕碰碰,默守成規就也成為一種好習慣。所以,要去渡江的人流和渡江而來的人流熙熙攘攘,順順暢暢。
然而,不和諧的事情總會在不經意間發生。
道路并不長,三里多一點。
鏢隊隨著人流不緊不慢前行,前面一段比較順利,但是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有三個白衣蒙面人從左側楓林飛出,紅色的刀光和劍影落向三輛茶車,又有十幾枚紅色的烈火符紛紛揚揚同時落下。
鏢隊早有準備。三名膀大腰圓的鏢師揮刀迎上,攔下蒙面人。又有三名鏢師隨手抄起茶車旁邊的大傘打開,旋轉飛旋,擊飛了烈火符。
三名蒙面人見突襲不成,一擊即退,翻身退回楓林。
一計不成,二計又出。又有三個蒙面人從楓林右側飛掠而出,從鏢隊前中后三個位置分別撒出大把大把的銀錢。
“你們的命比銀錢重要!快走,不要停下!”鐵觀云大聲喊到。
彎腰撿錢想要撿便宜的鏢師們驚醒過來,趕忙起身。
但是趨利而為,是人們的本性。銀錢落地的誘人響聲觸動了游人們的神經,前后左右的人們停下腳步向鏢隊涌來,彎腰去撿白花花的銀錢,有序的道路立即擁擠混亂起來。
“鐵鏢頭,注意后邊,前面交給我。”呂遠看鏢隊難以行走,跳下馬來,拎著魚缸,牽著白馬,信步向前,白色的靈氣在身前凝成流動的護罩,擁來的人群被紛紛擠開。
外圍的鏢師們見狀,也握緊武器,跳下馬來,學著呂遠,把靈氣鼓動起來,六十多人的氣勢凝結在一起,成為一道靈氣洪流,威懾著想要靠近的人群,鏢隊才又得以緩緩而行。
三里過后,接近河岸。幾道強大的氣息從楓林內散出,一隊頭戴斗笠的白衣修士整齊地走了出來,擋在了前方,“華蓮宗何方前來緝拿逆徒劉照安。”
呂遠被迫停下了腳步,“仙人們高高在上,擋住鏢隊去路,可與禮數不合。”
鐵觀云勒馬舉手,示意鏢隊停下并小心警戒。
身材修長白臉唇薄的華蓮宗大弟子何方沒有在意呂遠,手指呂遠身后的劉全,“照安,看見本座,還不下馬伏罪。”
劉全看著何方,搖了搖頭,清脆好聽的聲音傳遍人群,“我本是檳陽縣孤兒,根本不識得什么華蓮宗。”
何方發怒,語氣更加凌厲,“雖然你今日女扮男裝,本座還是認得你的!還不趕快過來!”
“你說他是女孩子,哈哈哈!”鐵觀云見呂遠沒有懼意,心中大定,左右看了一眼,在馬上哈哈大笑,“昨晚我們還在一起喝酒聊天,他是女的嗎?”
“要不,給他尿一個!哈哈哈!”走慣江湖的鏢師們也跟著起哄起來。
何方惱羞成怒,知道說錯了話,“照安,還不過來!難道要讓我親自動手!”
呂遠冷靜地觀察著對方合圍的架勢,知道此關難過,必須激怒對方,速戰速決,突然心生一計,大聲說到,“華蓮宗名門大宗,高高在上,今日卻是如此無恥,居然男女不分誣陷好人,這是何意?!”
圍觀的人群中不乏一些有高深背景的高門大戶,對一些地方門派不是很懼怕,本就在竊竊私語,聽著這些話語,便哄的一聲炸開了鍋,對頭戴斗笠的修士們開始指指點點,嘲諷之意更加明顯。
一直以來,平民百姓們對藏在山里修煉的修士們敬如仙人,但是張小胖一個多月以來在溧江行俠仗義,使人們開始分辨,修士中有好人也有壞人,敬畏之心便漸漸的少了許多。
今日,相貌英俊的書生當眾拆穿華蓮宗的無恥行為,人們自然也就把華蓮宗歸為了壞人行列,所以恐懼之心自然就少了許多。
何方狹長的眉毛抖了又抖,右手怒指呂遠,“去,把藐視華蓮宗的無知之徒拿下!”
何方身后兩名凝氣九層的白衣修士領命,疾步竄出,飛身直撲呂遠。
呂遠冷冷盯著二人,右腳忽然向前踏出半步,地面上便有兩顆鵝卵石大小的石子彈射而起,帶著白色氣浪左右分射而出。
兩名白衣修士看到小小的石子飛來,身形不停,不以為然的揮手擊出。
不料想,石子飛近手掌時突然碎裂,越過手掌后,又化作兩只拳頭,狠狠擊中兩名修士的肩頭。
“砰!”兩名修士比來時速度更快地飛跌而回,砸在身后修士們的身上。
何方心里憋屈,言語沒有占到便宜,第一次出手又因輕敵而被打敗,于是憤怒地罵了一聲,“飯桶!”
“閣下好厲害的身手,丁立前來領教。”何方身后緩緩走出一名面寒似水的瘦削少年,看年齡不過十八九歲,卻讓人覺得是一把深藏千年寒冰內的冰刀。
圍觀的人們感覺到了寒意,慢慢向后退開,空地變得寬敞了起來。
呂遠慎重地把魚缸向后遞出,劉全在馬上彎下腰來,接過魚缸。
鐵觀云跳下馬來,站在呂遠身旁,“呂先生,這一戰我來。”
呂遠有些意外,旋即又笑了,“鐵鏢頭說的哪里話,你出錢雇我,卻讓你這雇主出手,這不合規矩。再說,有些人狗仗人勢,也該有些教訓,不然這一路怎么會安生?”
鐵觀云聽到呂遠話里有話,向后退了一步,“好,那就依呂先生。”
“請亮兵器。”丁立揮手,一柄泛著寒氣的長劍憑空出現在手中。
“打狗還要兵器?棍子最是合適不過。”呂遠懶洋洋地向旁邊楓樹抓去,一根三尺多的樹枝應聲而斷,飛到呂遠右手中,“有枝有葉,打起來應該更有趣。”
憤怒會使人失去冷靜,修士交手快捷迅猛,略一失神,就會血濺三尺,看來呂遠深諳此道,激怒對手,擇機破敵。“哼!”丁立識破計謀,沒有生氣,但是不生氣不代表不憤怒,只見他舉劍,極速立劈,一瞬間不知道斬出了多少次,冰冷的氣息向前奔涌,如同一座座快速飛行的冰峰。
因為身后都是自己的人,呂遠不能閃避,也不想閃避。于是伸手,楓樹枝向前伸出,翻轉,抖動,回轉,再翻轉,抖動,回轉……
紅色的楓葉激烈地跳動著,白色的靈氣拂過寒冷的鋒刃,發出噗噗的聲響。
泛著冰寒氣息的長劍被楓葉帶動,偏向兩邊,寒冰劍意在地面上斬出無數道深溝,黑色的土層立即就有白色的冰茬出現。
劍勢被分化破掉,丁立冷靜抽劍后退,臉上寒意更深,左手揮動,又一把泛著寒氣的長劍出現在手中。
丁立雙手持劍,慢慢平舉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