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話里的意思，怎么的，還怕小不點兒學得太快啊。”

詩曼頗感新奇，自從認識以來，她幾乎沒見過成峰對什么事感到還怕，哪怕是面對政府人員，也是從容撤離，沒有出現過慌了手腳的狀況。

“不是怕它學得快。”成峰解釋道：“而是我只要它知道這么多，能聽懂我們的命令，能用文字匯報情況就可以了。這樣也方便管理。”

“你這是變相的‘愚民政策’！”詩曼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抗議道：“為什么不給動物學習的權利？既然它們已經變得聰明了，會得多了，就可以幫人類做更多的事情了，不是嗎？”

“你怎么保證動物永遠不會背叛我們？它們的現在的位置就相當于以前的奴隸，奴隸們不滿足于自身的權力和地位，奮起反抗的故事還少嗎？古今中外有那么多先例擺在那兒，我隨便翻一頁都是血淋淋的歷史。”

成峰眉頭緊皺，第一次沒有順著詩曼來。

“動物為什么要背叛我們？我們給它們提供了庇護所、食物和愛。只要我們真心相待，它們為什么要離開？”

詩曼這種天真的想法讓他啞然發笑。

“什么都有了就不想離開？這是什么邏輯？小富則安？什么都有了不是應該追求更多的東西嗎？”他反問道。

“你站在人類的立場上去看動物，當然會得出那種結論。拜托，動物怎么會和人類的想法一致啊，它們還沒有成型的三觀？”

詩曼據理力爭道。

“親愛的，人類就是由動物進化而來的。我們為什么會在自然界脫穎而出？不就是因為我們傳承只是嗎？現在你要把我們花費數百萬年才總結出來的行之有效的知識輕易地就教給了它們……你怎么就知道它們不會因此而產生跟人類一樣的思想呢？你教它的過程不就是在幫它樹立三觀嗎？”

本來是想勸說詩曼放棄，但這么一梳理思路，成峰感覺自己整個頭皮都麻了。

不行，這個事情還是要向上反映一下，必須從源頭遏制住。

“你……你，你這是胡攪蠻纏。”詩曼生氣地拿手指著他，卻吭吭唧唧想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就當我是胡攪蠻纏吧，反正我不在的時候，你教它什么我也不知道。”成峰有些意興闌珊，這場爭論沒有贏家，女人其實天真爛漫點兒也挺好，要是哪天成熟了只能說明保護她的人不在了。

“你懷疑我？”詩曼忽然情緒崩潰了，大吼道：“還弄出什么古今中外的歷史，你又不是華夏人！”

成峰本想回一句“我怎么不是華夏人”的，但想到自己如今的外來戶身份，也是被詩曼的哭腔嚇到了，一下子慌了神。

這是自己見到她第一次因為別人的事情情緒這么大波動。

“對不起，我……”

“別跟我說話，”詩曼粗暴地打斷他：“今天罰你睡沙發，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說著，起身徑直走進臥室，“哐”的一聲帶上了房門。

進屋之后，詩曼靠著門板低著頭默默不語。

其實剛剛那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她就后悔了，為什么說話的時候不先過一下腦子呢。

明明不想兇他，明明想好好商量來著，為什么脾氣忽然就控制不住了呢。

她嬌弱的身軀慢慢地滑落，坐在了地上，本想抱著雙腿發一會兒呆，但顧及肚子里的孩子，坐了一會兒便慢慢起身。

詩曼隔著衣服摸著不太顯懷的肚子，微微縮了一下肩膀，喃喃自語道：“寶寶，你說媽媽出去跟爸爸道歉好不好，媽媽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但……一想到那些被殺害的流浪貓狗，心就硬不起來，總有一股無名之火在燒著……其實爸爸說的都對，我們要相信爸爸。”

她最后說服了自己，轉過身拉開門，卻發現成峰正依靠門框盤坐著。

“干嘛在這兒坐著，快起來！”她眼眶微紅地上前去攙成峰。

沒有拒絕詩曼的好意，成峰笑了，一邊起身一邊問道：“不生氣了？”

“嗯。”詩曼俏臉泛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玩弄著衣角。

成峰也沒再提之前那些不開心的事情，而是湊過去朝正對著自己的詩曼的額頭輕輕地親吻了一下。

一切都在吻里了。

別看這么輕描淡寫地，其實他的心里也很是慌亂。在詩曼摔門進屋的一剎那，他的心仿佛被刺刀狠狠地宰過。

想要出聲挽留，道歉認錯，但心里倔強，“我沒覺得自己說錯啊”。

本來這場架應該吵不起來，可自己偏偏勝負心上來了，就是想要辯服她，沒考慮一絲絲關于女人的自尊心。

被勝負欲沖昏頭腦的時候，腦海里甚至一度閃過“呵呵，膚淺的女人”這樣可怕的想法。

年華虛度啊，這么多年也沒練成個察言觀色的能力，連聊天都不會聊。

最怕詩曼從屋里走出來冷冷地甩下一句“看來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了”，就摔門走人。

于是他決定守在門口，聽聽里面的動靜，也是示弱于人。

因為位置近，詩曼的那番自白被他聽了個真切，明明是說給孩子聽的，他這個不懂事的大人卻都偷了去。

聽得他內心波動很大，都知道她現在神經敏感，為什么一定要跟一個孕婦爭來搶去的呢，而且還是自己最愛的人，讓一讓不好嗎？

成峰這時才開始真正后悔自己的執拗。

好在一切都可以挽回，都是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

之后的日子，成峰一有時間就陪著詩曼在家里教小不點兒識字，時間久了，莫名竟真有一種教育孩子的感覺。

就當成是未來教小孩的一種演練吧。

人們常說頭胎難教二胎易，那些新手爸媽都是拿老大練手的，萬一沒教好刪號重玩還來得及，嘿嘿。

可誰能想到教小孩有拿自家寵物狗練手的呢？

他的心里也柔和了許多，稍微改了改意氣用事的毛病，也不相信自家的幾個小鬼會背棄自己。

但龍生九子，且各有不同，世上哪有那么多一些為別人好的人呢？該發生的總會發生的，只是遲早和是誰的問題。

莫問世間多不平，須知：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

本來還想教瑪奇朵來一同學習的，可那只笨貓不聽話，在C哥那兒待野了，總要往外跑。

成峰無奈在屋子里給它做了一條長長的跑道，然后就開始除了飯點都幾乎不見蹤影了，不是撒歡地跑著，就是貓在哪個角落里不出來。

說到C哥，他跟小周的直播這幾天人氣越來越高漲，也收到好多來詢問這手“絕活”對不對外傳授的人，不過大多還是腦門一熱就私信的，等到三分鐘熱度散掉，估計就涼涼了。

有幾個是像英言一樣迫切的，但出于謹慎，成峰讓C哥轉告他們“待定”，一切等到見到英言這第一個人，看看效果再說。

當然了這個時候他們也不知道英言的真名，只知道他的賬戶名叫“四廢散人”。

很快，時間來到了11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