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顯示:“死木頭”。
詩曼一瞬間伸出手,卻在即將觸碰到手機屏幕的時候頓住了。
“他給我打電話了!”
“他怎么敢消失好幾天?!”
“他是不是認錯的?”
“要不要給他個機會?”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詩曼忽然犯了糾結的毛病,在心里不停地轉圈圈。
“——未接來電1個……”
電話鈴聲驀地斷掉了。
!
“他還會再打來的!”
“他怎么還沒打過來?!”
“要不要我打回去?”
……
詩曼六神無主地死死盯著手機的屏幕,等待著熟悉的鈴聲和畫面。
5分鐘過去了,什么也沒發生……
“怎么會……”
“這就是他道歉的誠意嗎?”
“不行,我要親自問問他!”
“對,我是要問他為什么打電話來。”
她喃喃自語著,一把抓起電話,就要回撥過去。
“您有一條新的短消息,請注意查收。”
屏幕突然亮了,一條提示不停地閃爍。
“噗嗤~”詩曼忽然展露笑顏:“傻子,發短信哪有直接打電話說得明白啊……”
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水珠,急得都冒汗了。
她伸出蔥白的手指,在那個閃爍的圖標上輕輕一點:“我倒要看看你想要說什么。沒有誠意我可是不會接受的。”
“我猜你大概會說,發短信哪有打電話說得清楚,但我想面對面說應該更清楚。
今晚有時間嗎,9點我在XX公寓的天臺等你。要是你沒回復,我就當你同意了,我會在這里等一晚。
等你回信。”
這算什么?又自作主張。
“不過這次我也讓一步,要是你個死木頭再不開竅……看我怎么收拾你!”詩曼鳳目含煞,卻有藏不住的嗔意。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道:“好。”
?_?
入夜,精心打扮過的詩曼驅車來到約定的地點。
這是一處比較僻靜的高檔公寓樓。
樓頂?大概是什么燭光晚宴吧。
詩曼心想。
以那個家伙的情商,能想出什么好點子來。
若是沒有他那幾個朋友的點撥,這家伙都不敢約我的吧。
想著想著,電梯走到了樓頂。
不,應該說是頂層,天臺也是更上一層樓,電梯是通不到的。
不過,一般的公寓應該不會對外面的人開放天臺的吧,更別說高檔公寓了,不知道那家伙使了什么法子。
從安全樓梯走上天臺,這里有一扇推拉的鐵門,不過被大敞開了,門上還掛著鎖頭。
小心翼翼地探了探頭,詩曼確定能通到上面,才邁了進去。
沒有什么燭光晚宴,沒有什么驚喜派對。
天臺上只有一排排的太陽能熱水器,和幾個散熱窗,還有一個像集裝箱一樣的東西,上面蓋著防水布,看上去不算陳舊,但也落了一層灰,應該放了一段時間了。
最主要的是,頂樓沒人。
沒人?
沒人!
“成峰!你個混蛋,出來!我給你機會才過來的,你居然爽約?我真的生氣了!”
她用手圍成喇叭狀,對著空曠的天臺喊道。
沒有回應,只有頂層的風不停地吹刮著。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吹得集裝箱上的防水布獵獵作響。
“再給你十秒,最后十秒!你要是再不出來,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
“三!”
“二!”
“混蛋!……”她哭吼道:“一!”
“嘩——”
踩著最后的時限,一陣不小的躁動聲傳來。
集裝箱上的的防水布被莫名地一揭而起,露出里面的真容。
原來不是集裝箱,是一座玻璃房。
成峰從里面推開門,張開懷抱走向詩曼,嘴里卻抱怨著:“你來的這么早干什么,我都計算好時間了……”
攬住撲過來的詩曼,他用手用力地壓著她的背,壓進他的懷里,呢喃道:“我差點就失去你了……”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詩曼在他的懷里使勁掙脫著,卻出不來,直得不停地用拳頭捶向他的胸膛,含著哭腔:“你就在里面,在里面看我笑話。你就是不出來。你個混蛋,仗著我喜歡你……”
“你說什么?”成峰捧起她的俏臉,嘴角微揚。
“我說你是個混蛋。”詩曼銀牙緊咬,惡狠狠地瞪著他。
“我喜歡你喜歡我。”他突然小聲說道。
“你說什么,我聽不見。”
攻守交換。
“我說,對不起,我不該不考慮你的感受就擅自做決定。”成峰一本正經地說。
然后松開懷抱,后退一步,行了一個90度的鞠躬禮:“對不起,請原諒我。”
“傻子,搞得這么正式……”詩曼有些傻眼,小聲嘟囔著。
她忽然做出不滿的神情,挑剔道:“不行不行,這還不夠。道歉要露出胸部!”
“哈?!”成峰一臉茫然。
這是什么說法?
正當他猶豫著想要脫掉外套的時候,詩曼沒繃住,笑了:“你不是混二次元的嗎,這個梗你居然沒聽過?”
“我當然知道了。”成峰順勢脫掉外套,搭在小臂上,梗著脖子說:“我就是有點熱。”
“話說頂樓還這么熱,一點風都沒有,真是失算。”
嘩啦嘩啦~嘩啦嘩啦~
被他揭去的防水布被拖到了天臺的邊緣,被吹得嘩嘩直響。
成峰:“……”
“行了,約我來天臺到底來做什么?地下黨接頭嗎?還有那個大棚是你弄的?干嘛使的?”詩曼見漸漸歪樓,趕緊把方向糾正過來。
也沒有燭光晚餐,也沒有驚喜派對,讓我在這里陪你吹風嗎!
我確實不介意,但我今天是餓著肚子來的(?_?)……
“大棚?”成峰回頭看了一眼那座玻璃房:“嗯,這么看確實有那么一點意思哈。”
“走吧。”他自然而然地牽起詩曼的手:“我們進去坐。”
入手微涼,柔若無骨,手心里又濕了。
他的手還是那么溫熱,有力,暖暖的,很貼心。
走進玻璃房,詩曼才發現地上鋪了一層床單,床單上平整地放著兩個睡袋。
“所以,這個其實是帳篷?”她眨著大眼睛盯著成峰。
“好吧,我都招了吧。”成峰被詩曼一連串地吐槽差點閃到腰,只得一五一十地說明:“別墅那次,咱們不是沒有體驗一下旋轉的頂樓嘛……”
“所以這個能轉嘍。”詩曼兩眼放光地四處打量著:“機關在哪兒呢?”
“呃……頂樓是頂樓,轉是不能。”成峰溫柔地看著她說:“我是帶你來看星星的。”
“星星?就這烏云遮月的天氣?”詩曼擺出了一副“are you kidding me”的表情。
“我也沒想到今天天氣預報又不準……”成峰弱弱地說:“所以我做了planB。”
說著,他看了一眼手表,9:29,時間剛好。
“可以在心里默默許愿了。”
嗖——boom!
詩曼還在為成峰沒頭沒尾的話迷惑呢,耳邊忽然傳來一些爆炸的聲音。
“什么?……啊,我的天!”她循聲望去,卻看見火樹妝成,金枝抽穗,銀花落地,驚喜地叫出聲。
“星星來了。”成峰欠揍的聲音傳入耳畔:“我要的不多,一個5秒鐘的……吻。”
詩曼回頭看他,正與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被他如火的目光侵入,詩曼有些閃躲,不敢看他。
“咱家大棚的白菜熟了。”他指了指天上的煙花。
“嗯。”她低著頭應道。
“你肯不肯原諒我?”
“嗯。”
“那你做不做我女朋友?”
“嗯。嗯?”詩曼嗔怪地瞪著他,埋怨他不按套路出牌。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成峰大喜過望。
“嗯。”詩曼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放煙花得到許可了嗎?天都不是禁止在節假日以外放煙花嗎?”
“所以我把煙花放在別的地方了。”成峰一臉機智,得意地說::“我還設了定時裝置,這樣他們想抓,也不知道是誰。”
“起來!”詩曼臉色一變,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催促道:“快去把現場收拾一下。要是有人罰你,就認下來,別犟。本來咱們這種日子放煙花就不對了,再要鬧出什么火災的,我可不想到號子里撈你。”
“不,不至于吧。”成峰被她的應激反應弄得有點兒舌頭打結。
“怎么不至于。前幾年津沽大火加爆炸,死了多少人。這些年都查得很緊的,消防員的神經都緊繃著,生怕再出意外。”詩曼神色緊張地說:“我姑姑當時就住在爆炸區里。我聽她說的……”
“你沒見過一個一向沾枕頭就著的人變得天天失眠,好好的一個人后來甚至得了抑郁癥。”
“我姑姑說,那晚她睡得一塌糊涂,結果早上一拉窗簾,對面樓外墻都燒黑了,街道也是狼藉一片,到處都是碎片殘渣。下趟樓都費勁,因為樓門口都被封鎖起來了。”
“到處是警報,但街上根本不見人。大家都不敢出來,紛紛往市內跑。消防隊員迎著人群往里沖,然后就再也沒出來過……”
“答應我,別再給他們添麻煩了,別跟國家對著干。他們要是罰款,我們就交。他們要是拘留,我們就忍幾天。犯了錯就認。”
說著說著,詩曼動情地握緊成峰的手,期盼地看著他,眼角隱有淚光閃爍。
原來還有這檔子事。那一陣兒我剛過來,正露宿街頭著呢,吃不飽穿不暖,這些災難的事情我還真的沒心情關注。估計詩曼聽的時候也嚇得夠嗆。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一看到詩曼的眼淚,成峰頭都大了:“你,你別哭啊,我去,我去還不行。我一身萬人敵的本事,唯獨拿你沒轍……你真的是我的克星。”
他站起身,習慣性地拍拍屁股,反復叮囑道:“你就在這里等我,我去收拾完了就回來。”
“夜里冷,你進睡袋躺會兒,邊上我放了零食和水果,還有水。”
“等著我,我去去就回。電話聯系,放心,不會有事的。”
“嗯。”“阿峰!”
“怎么了?”
“云散了,星星出來了。”
阿珍愛上了阿強,在一個有星星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