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陳爸陳媽，這趟路好像根本沒有什么作用。

“顧笙，小西怎么說？”

車上，老班在開著車，后座的離岸風和顧笙則在討論。

“她說，是有人叫她出房間說是有人找她，然后她出去之后就被人給弄上車了。之后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我已經給她說過了事情的真相，她現在的情緒要好很多了，但我問她是誰叫她出去的。她只是支支吾吾的沒有說清楚。”

“不過我覺得，看她的樣子，那個人應該是我們認識的一個人?！?

顧笙的想法很清楚，這樣的一個人，能夠洞察人心。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小西剛剛說話的時候神色很慌亂，有事兒瞞著我?！?

……

“小析你一個人小心點，放心，公司的事兒有你古大叔在呢，別太累了?！?

析沒想到自己承認信任的人也能夠給予自己同等的信任。

被人信任著關心著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做了再三的保證，兩個大男人終于允許析回去了。

呼吸著外面的新鮮空氣，析由衷覺得，

關心這種東西，

來多了還是會受不了的。

析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高興的事兒，它會引起別人的關注和對自己的關心，讓這個圈子會有所改變的樣子。

勞累了一天的析真的很想回到自己的床上好好躺著睡覺。

但

“一笑笑出了淚痕，一筆勾銷了愛恨……”

析低眸看著手機上閃動著的陌生號碼。

思索了片刻，沒接。

析一般不接陌生號碼的，直到看著暗下去了的手機屏幕上又亮了起來。

直到第三次，析才覺得有些煩，按了接聽鍵。

把手機貼近自己的耳朵，析還走在街上，閑慢的腳步，精致的容顏，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沒有說話的時候，析只是準備聽的。

“析殿。”

穿石滴水的聲音，帶著看透世間的清楚，傳進析的耳朵里。

讓析一瞬間感到十分熟悉，猜出了是誰的析，還是沒有說話。就像是傾聽者的樣子。

果然，那邊的人完全沒有在意析的漠視。

“我知道昨天發生的事兒了?！?

那邊的聲音還在繼續，突然雀躍的樣子，像是發現了什么高興的事兒。

“嗯?！?

析覺得這件事也瞞不了多久，淡淡的“嗯”了一聲。

剛剛準備又說句了什么。

但那邊的人打斷了他。

“老師他們剛剛來我家了，我沒跟他們說。真的謝謝你，我不說，你也不要說哦！”

那樣的語氣，好像完全沒有發生什么事兒，平常的聊天。

“析殿，我其實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好。你問?！?

析覺得這件事還是他有責任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實也是挺偶然的。就是那天我們找東西的時候看到有人在一直跟蹤你，聯想到你上次說的被人跟蹤的事兒。其實也不難猜出來。”

析的聲音帶有一如既往的沉靜，安撫人心的力量，隔著話筒都能感受得到的暖意。

“析殿，謝謝你?！?

那邊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呼出的聲音傳進了話筒。

“以后小心一點。經過了這件事兒之后他們應該會有所收斂，你仔細想想到底是那里出了問題……為什么他們會盯上你?！?

“還有……謝謝你……”沒說破。

那邊沒有傳來再說話的聲音，一看，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析此時的心情并沒有太多的波動，就像是過了許久的冰開始慢慢地要融化了，緩慢而沒有一些聲音。

……

接下來的日子，這個暴露的秘密反而成了一個很好的防線，每次家里發生些相互埋怨的事情。母親會一聲不吭的往樓上自己的房間里走去，大家都安靜了，我知道那刻大家腦海里本來站滿了怒氣，慢慢消退，是否真的要一起死，以及為彼此考慮的各種想法開始浮現。怒氣也就這么消停了。

——蔡崇達《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