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很大,別說一日,就算是百日,也不見得能說看遍上京城的所有角落。
寶通商會停留上京城的第二日,華天早早就走出了客棧。沒了秋大小姐在一旁,華天今日格外的放松。一個人在上京城里,漫無目的的游覽著。偶爾在一些街邊小攤品品茶,吃些點心,倒也自在。
此時,剛吃過上京城里一種特色小吃的華天,正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回味著。只聽得“鏘鏘鏘···”一陣不知名的樂器聲傳來。
旁邊的一處茶樓門口,擺上桌案,一位身著長袍,頭戴圓帽的老者正笑著招呼著在路邊吃茶歇腳的人們。
“眾位貴客,大家好!小人是春福茶樓的說書先生,今日承蒙大家抬愛,給大伙來上一段。若是說的不好,大家就當笑話一聽。若是大家伙聽著高興,方便的捧個錢場,不方便的捧個人場。”老者紅光滿面,笑呵呵地說道。
“好好好···”眾人一片叫好聲。
“啪”,醒木在桌上輕輕一拍,老者臉色一變,開口道:“話說那八百年前,南海之濱,有一洞天福地,名為上源島,島上有一棵奇樹。此樹千年開花,千年結果,又千年,果實方才落地。落地的一刻,果實裂開,從中生出一個粉妝玉砌娃娃。小娃娃生而能言,與島上的各種奇珍異獸一起長大···”
一個民間神話故事,講的是一只化妖的樹精,如何進入修真界,修得長生之術。當然,在老者嘴里,修真界變成了天上仙界。
老者講得激情洋溢,底下的觀眾聽得如癡如醉,就連一邊的華天,也聽得十分入迷。聽著聽著,華天竟然真的回憶了一下修真界究竟有沒有這樣的事。
老者講的當然只是俗世人憑空捏造之事,不過從故事中能看得出,很多俗世之人都對修真界的事特別向往和好奇,以至于對修真界產生各種猜測。
老者講了近一個時辰,桌上的茶水換了不知道幾碗,終于說道了高潮處,只見老者又是醒木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怎么回事啊!接著講啊!”···
不管底下的叫罵聲,老者之前認真的表情不在,轉而一臉賠笑道:“今日就講到這里了,大家若是想聽,明日請早!明日請早!”
底下早有伙計拿著托盤,一桌桌的收取銀子,有人會隨手給上一些銅錢,有人裝作喝茶,不理會眼前的托盤。
當然,即便沒給錢的,也不會有人為難你。華天隨手給了一枚碎銀子,引得伙計一陣道謝。
“這位公子!”···
華天正準備起身要走,身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叫住了華天。
華天回頭一看,只見一位翩翩公子正向華天行禮。
華天問道:“兄臺是在叫我?”
“當然。”翩翩公子微微一笑。
“不知兄臺有何指教?”
“哈哈,沒什么,只是見公子氣質脫俗,口音也不似上京人士。在下柳彥文,平日最愛廣交四方好友,今日與公子一見如故,上前來交個朋友。”柳彥文說完,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華天身邊。
華天沒想到,在上京城竟還能遇到如此自來熟的人。不過能有一個當地人說說話,想來也不錯。只聽華天行禮道:“在下逸天,雷州人。”
“雷州,那可離我們上京萬里之遙啊。路途如此遙遠,不知道逸兄弟來此所為何事!若有愚兄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在這上京城里,愚兄還是有不少朋友的。”一聽華天是雷州人,柳彥文顯得十分吃驚。
“呵呵,實不相瞞,在下不過是往南洲行商,路過貴寶地罷了。”華天如實說道。
“哦。”柳彥文略帶思考的點點頭:“既然逸兄弟是遠道而來,今日就讓愚兄好好盡一下地主之誼。”
華天也沒有推辭,道:“那便有勞柳公子了。”
“哈哈,叫柳公子見外了,逸兄弟叫我一聲彥文就好。”柳彥文笑道。
“好吧,彥文兄。”華天再次行禮道。
柳彥文拉著華天東拉西扯的聊了不少,不過大多數都是柳彥文在說,華天只是偶爾回上幾句話。
柳彥文聊得正酣,身后一位下人在柳彥文耳邊說了幾句。柳彥文聽罷,哈哈一笑,道:“逸兄弟,這日頭臨近正中,不如我們去一處清雅之地,再好好交流一下如何?”
華天點了點頭,就聽柳彥文接著道:“想來逸兄弟也不是那等拘束繁瑣之人,請!”
說罷柳彥文親自將華天送進自己乘坐的馬車,而自己則騎馬在前面帶路。
“少爺,咱是不是對這人有些太客氣了。”見此情景,柳彥文身邊一名護衛打扮的人輕聲說道。
柳彥文擺擺手,道:“這人絕對不是一般人物,少爺我什么時候看人出過差錯。”
“少爺的眼力,我等自然是信服的。不過就算這人來頭再大,在咱上京城,還有幾個能大過少爺您的?”護衛又道。
“嘿嘿,柳三啊,這你就不懂了。這人說來自雷州,最近幾日倒是真有個商隊是打雷州來。不過你可要知道,從雷州若是到咱上京城,可不是那么簡單就能到的。這商隊里若是沒有高人護著,決計到不了我們上京城。”
“哦?”護衛柳三細想了一下,終于想出了哪里不對勁,十分驚訝的說道:“那豈不是說,這商隊是穿過了···那鬼林?”
柳彥文點頭道:“大抵應該是這樣,這位逸天若真的是那商隊的人,應該會知道一些事情。而且我觀此人,氣質非凡,處變不驚,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值得本公子交上一交。”
那護衛柳三不再言語,心里怕是還在想著鬼林一事。
“柳三!”柳彥文忽然說道:“去煙雨尋芳閣,請謝大家和汪大家,就說本公子要招待貴客。”
“屬下遵命!”柳三打馬先走一步。
煙雨尋芳閣,是艷驚河上最有名的一家樂坊。所謂百轉煙雨艷驚,說的就是上京城里,艷驚河上的畫船樂坊。百轉,并非是說艷驚河有百道彎,而是說艷驚河上的樂聲百轉千回。而煙雨尋芳閣,能以煙雨兩字冠名,便是因為其在艷驚河上不可撼動的地位。
上京城里,每年都會舉行一場花魁大比,而最近幾年的花魁,都毫無例外的落在了煙雨尋芳閣。這樣一家樂坊,其后臺自然十分強硬,甚至有傳言說,其后臺與皇家有關。
煙雨尋芳閣這種地方對華天來說,還是第一次來。華天聽說過俗世里,有青樓妓館這種地方。不過這艷驚河上的畫船樂坊,可不是那等骯臟之地。這里絕大部分樂坊都是以賣藝為主,不過若是你有本事,入得人家姑娘的眼,自然有機會春宵一度。
說白了,這艷驚河上的樂坊,只是貴族們的娛樂場所,不過這里內容高雅,越是有頭有臉有文化的人,越喜歡這種情調。
“彥文兄?”見柳彥文帶他來這種地方,華天疑惑地看向柳彥文。
“哈哈!”柳彥文笑了笑,看出華天恐怕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解釋道:“逸兄弟不必擔心,來這里不過是請兄弟賞樂罷了,相信不會讓兄弟失望。”
華天看得出柳彥文并無惡意,也就隨著柳彥文進入了這艷驚河第一樂坊。
“柳公子!”二人一進門,迎面走來一位女子。這女子只著著淡妝,看上去三十歲上下,面容姣好。見來人,女子款步走上去,微微福了一禮。
柳彥文連忙行禮道:“想不到許掌柜親自迎接,在下受寵若驚。”
“柳公子說笑了,玉陽不過是下人一名,當不得柳公子大禮。”女子低頭道。
“許掌柜,這位是我今日宴請的貴客,逸天逸公子。還望許掌柜多加款待,不知謝、汪二位大家是否賞臉?”
“柳公子吩咐,小女子自當照辦,兩位妹妹今日也恰好有暇,自然不會駁了柳公子的面子。”
“彥文在此先謝過許掌柜。”
許玉陽抬頭,看了看柳彥文一旁的逸天,也福了一禮,說道:“逸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柳公子如此大費周章來招待公子。”
華天回禮道:“許掌柜謬贊。”
許玉陽深深看了看華天一眼,轉身在前帶路。
煙雨尋芳閣大廳里十分清凈,畢竟現在只是正午,上京城的夜生活時間還沒有到。只有在路過一些雅室的時候,偶爾能聽到從中傳出來的一些樂聲,無一不是婉轉動聽,引人遐想。這煙雨尋芳閣本就是一處淡雅之地,客人也大多是文雅之人。
隨著許玉陽,華天和柳彥文來到一間雅室。屋子里面已經擺好了鮮果美酒,還有三名侍女在一邊靜候。
華天和柳彥文落座,三名侍女在一旁服侍。
只聽許玉陽道:“兩位妹妹片刻就到,小女子先行退下了。”
許玉陽走后,柳彥文明顯松了一口氣。
華天則笑著問道:“彥文兄,似乎有些怕這位許掌柜?”
柳彥文干笑兩聲,看了看身邊服侍的侍女,那侍女掩嘴一笑,說道:“柳公子放心,奴家可不是多嘴的人。”
“哈哈···那是自然。”柳彥文窘笑道。
“逸兄弟,實不相瞞,這位許掌柜,這煙雨尋芳閣,可都是屬于太子殿下的財產。若不是為兄在太子面前還有些面子,今日哪能請得謝、汪兩位大家獻藝。”柳彥文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華天語氣平靜,毫無波動。
見自己搬出太子,仍舊沒能讓華天有什么驚訝之意,柳彥文更加確定,華天不是一般人。畢竟夏國如此大國,這樣一個國家的太子,可是普通人仰望的存在。
而在華天身邊倒酒的侍女,此時也對華天十分的好奇。能在煙雨尋芳閣里做事,這位侍女不僅容姿過人,而且氣質上佳。但華天從頭至尾,也沒有正眼看過她。華天身上的氣質,在她遇到過的所有人身上,都不曾見過。這樣一個少年,究竟有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