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香閣
- 劍聽血寒
- 是無趣阿i
- 2123字
- 2019-05-15 12:09:00
又聽他問道:“賢弟身體可是無恙?”葉蕭被這話問得云里霧里,隨即搖了搖頭。
“那便好,莫再說,喝酒喝酒。”楚逸又倒了一大碗一飲而盡。
葉蕭也如此跟了一碗,而后言道:“小弟姓葉,單名一個蕭字,還未請教……”
楚逸聞言陡然眼冒精光,將酒碗向桌上一撂,問道:“可不知賢弟是否識得葉展?”葉蕭搖了搖頭,葉展自出家以來俗名已然舍棄。
楚逸隨即大飲一口酒,朗聲道:“鄙名楚千巡,蕭賢弟說話功夫大哥可是要落你兩碗了?!?
葉蕭心道,無怪大哥喜酒,這名字便是千巡,我是否應(yīng)當(dāng)易名為葉千杯才符合我的性子?
待及酒過三巡。
葉蕭覺得應(yīng)交待目的的時候,遂坦言道:“大哥,我所思之人其實尚在世上,不過,被歹人劫走罷了?!?
楚逸聞言忙聲道:“蕭賢弟,那歹人如何?我且看我識不識得。”
葉蕭方與楚逸說了那人長相面貌,可楚逸離那時也不過萍水相逢,相隔十?dāng)?shù)年,已然忘卻,搖了搖頭。
葉蕭于是不想其他,二人只是你一碗,我一碗,天南海北的聊著,待將地上兩壇酒喝盡,已是黃昏時分。
二人隨即又聊到天下美酒,葉蕭只是善飲,不精于品,便是聽楚逸隨便說上其中幾種美酒的名字,但覺口水都要流出。
楚逸想了想,遂笑道:“九江清醑賢弟在此處怕是喝不到了,十州春色你可算是問對了人,愚兄恰好知道一處地方,藏此美酒一壺,便在杭州城內(nèi),賢弟一會便隨我去?!?
葉蕭聽楚千巡說此酒,需得取杏花,芍藥,海棠,玫瑰,桃花,紫荊,黃素心,報春,蓬萊紫,玉蘭十種生于不同州縣的花,剛迎春雨生出的花蕾來釀酒,釀造手法也極其繁雜,往往十壇中有九壇釀不出真正的十州春色味道。
這般僅流于傳聞中的酒當(dāng)真存于世間他已是不敢相信,聽聞自己竟有幸可以嘗到,更是喜形于色。
楚逸眼見他如此,笑道:“賢弟這般心急?”
繼而高聲呼道:“店家,算賬。”
他隨手在懷中摸出一個荷包,打開一見,里面赫然空空,朗聲笑道:“哈哈,讓蕭賢弟見笑了?!睆?fù)又從袖間取出一物,在桌上輕輕拍下。
手再抬開時,只見桌上擺著的是一枚鑲金龍紋玉佩,葉蕭眼瞧店家收著時喜上眉梢的模樣,心中料想此物定是貴重,趕忙拽住店家,塞給那店家一個錢袋,順手將那玉佩取回,店家掂了掂手中錢袋分量,付這頓酒錢仍是有余,雖然垂涎那物事,也是不得已離開。
楚逸也不多言,起身便走。
待出二人出酒樓時,正趕上夜市,街道上燈火輝煌,小販叫賣聲,行人交際聲不絕于耳,熱鬧非凡,楚逸從那酒樓走出,先是直行了百余步,撿了個無人的街角,兩足輕點,便踏在一處樓閣屋頂,方始疾行,向南行了半柱香,低頭辨認下路,又轉(zhuǎn)向東行片刻,方停下腳步,葉蕭雖然此時一路尾隨,但也是大為不解,一路上他這大哥總是神神秘秘,無論問些什么,不與他透露分毫。
此時,楚逸輕輕掀開屋頂一處磚瓦,隨即言道:“就是這里了?!?
葉蕭順著縫隙看去,房中一名女子正在對鏡梳容,這,這似乎是女兒家的閨閣。
他此時想走,已然來不及,只感覺一陣大力將他猛的拖下,復(fù)著地之時,已是立身房中。
房中女子花信年華,杏眼畫眉,風(fēng)情萬種,一見楚逸,滿目皆是柔情,輕笑道:“楚大爺,這位好生英俊的小公子是你的朋友吧?!?
葉蕭只感覺眼前女子若有若無打量自己一眼,自己的耳根已然紅透。
“阿南,將我那十州春色找出來,我和我這蕭賢弟今日不醉不歸?!背菟菩α艘宦?,卻未見絲毫笑意。
那被楚逸喚為阿南的女子,欠了個身,隨即捂口笑道:“楚大爺看樣子是相逢至交了呀,這等壓箱的酒都肯舍得拿出來了。”
約莫一注香,阿南給二人上了幾道私房燒菜,兩盞白玉杯,十州春色擺于正中,便臥身于珠簾之后。
少頃,葉蕭只聽珠簾內(nèi)傳來了悠揚的琴音纏綿著一縷清聲:
“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fēng)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細雨夢回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何限恨,倚闌干?!?
葉蕭不通音律詞意,但聽輕音低柔,低回婉轉(zhuǎn),凄清哀怨,讓人不由得生潸然淚下之意。
反觀楚大哥神色自若,只是斟酒。
“賢弟,請。”楚逸此時已將一杯倒好的十州春色推到他面前。
這酒與他想象得大為不同,他以為十州花蕾所釀之酒,或繽紛異常,或芬芳撲鼻,怎料得如這般瞧著似一杯白水而已。
楚逸笑著示意他先嘗,葉蕭隨即傾杯小飲一口,直感覺這酒入喉便如同一團火一般,甚是辛辣,咽下已是極為勉強,怎得能與春色沾邊?
楚逸笑道:“賢弟,如何?”
葉蕭想了想,只得如實道:“不及你我兄弟二人方才于酒樓所飲之酒?!?
楚逸哈哈一笑,也不言語,隨即將兩掌放于距酒壺一寸處,做擒拿狀,陡然間,葉蕭但覺一會酷熱難耐,一會寒風(fēng)刺骨鉆心,少頃,楚逸放下雙手,輕吐一口氣,道:“好了,賢弟,你再品品看?!?
葉蕭剛碰及酒壺上端,只覺炙手,倒入碗中,伴著一陣蒸汽,只聞到一股奇香,再看杯中景象,只見十種花色在杯中繽紛呈現(xiàn),由上至下。
葉蕭驚得合不攏嘴,在楚逸示意下,將杯中酒一口而盡。
閉眼間便似入了春色滿園之境,春風(fēng)拂過,飄落的花瓣欲要將他埋沒。
葉蕭搖了搖頭,笑道:“大哥,你這酒怕不是迷藥吧,怎得這般厲害?我喝這一杯,就已昏昏沉沉。”
楚逸嘴角啜著笑意,拇指食指捻著小巧玉杯,端詳一番,而后一飲而盡,似是對他說,又仿若自語道:“你說它是,它便是,你說它不是,它便不是?!?
少頃,楚逸望著那伏在桌上兀自囈語的少年,笑了笑。
而后向珠簾之后的阿南朗聲道:“阿南,你將我這小兄弟照料好。”隨手抓起臉盆中的毛巾蹭了蹭衣襟酒漬,復(fù)從房頂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