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這才回憶起,那個幾乎已經被我們定性為營地魔鬼的男人。在數十天前還住在我的隔壁,我們會見面點頭相視而笑。而此刻。卻物是人非。
我搖搖頭:“抱歉,我沒想起他來。”這是實話。昊武完全是一個存在感極低的人,有朱姐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幾乎完全是一個透明人,朱姐離開后他也緊跟著離開了。就仿佛這個人從來不存在一般。而南城的口述的真假只有他自己和已經死去的木子知曉。
而何其,就如同在確定事情的真偽一般,他才去敲昊武家的門的吧。
“你先進來吧!”我轉身進屋“長時間沒有在家里也沒什么喝的,你坐一下,我燒一壺水。”何其猶豫了一下跟了進來。他并沒有說客氣的話,回手關上房門后自行坐在了我電腦桌前的椅子上面。是之前那個警察選擇做的位置。當然我的屋里也只有那個地方適合客人坐下。
“我想去確定昊武是否在家,敲了好久門都沒有人開。后來聽張奶奶說他一直沒回來。”何其自顧自的說。我將水壺中接滿了水,打開開關,然后坐在了床上。
何其的話,說的很平淡。在我這里也沒有引起什么波瀾。我們就如同談著一個不相干的事情一般,引起了話題。
何其和昊武其實很幸運,他們下山遠比我們想想的要容易的多,當然也有幸運的成分在內。
因為下山之后的事情變得就相對比較簡單,主要就是聯系人員進行開路作業,再聯系醫護人員準備道路通行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進山這樣。所以昊武就提出了要先回一趟家,畢竟朱姐的事情需要通知兩方的家人,還有一大堆后續的事情要辦。何其十分理解昊武,便囑咐對方不要在擔心大家,下面的事情除了等待也別無他法。
昊武當天就離開了。
之后雖然有通訊設備,但是兩個人都沒有互相聯系。
因為朱姐的死疑點重重,雖然我們都會去猜測昊武的嫌疑,但是對這個可憐的男人依然抱有同情心,所以我們并沒有去完全認定自己的猜測。
“你那是就懷疑昊武?”我詫異的看向何其,而他卻搖搖頭。
“談不上懷疑……”
“哦,”我應了一聲,“也許可能大概去了父母家吧。”
何其點點頭。一時氣氛有些壓抑。
水壺的水已經開始沸騰。我起身隨手沖涮了兩個玻璃杯子,將滾燙的白水倒進杯子,然后端到了何其的身前。
在這么炎熱的夏天,兩杯滾燙的白水。不知怎么的我竟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中帶著酸澀大腦卻忍不住的想要忍住這忍不住的笑。
奇跡般的何其也笑了,他隨手將滾燙的水杯放在電腦桌上,然后也裂開嘴巴笑出了聲。
我越笑越止不住,水杯在手中越來越燙,我快速的將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后依然止不住的笑,直至笑道胃開始微微疼痛,才慢慢的停了下來一邊深呼吸一邊笑道:“不行了不行了,突然感覺要餓死了。這樣一想一天除了早飯在農舍吃了,到回來還什么都沒吃呢。”
“我叫了外賣,應該一會就要到了,去我那里一起吃吧?我還算勤快買了啤酒冰在冰箱里。”何其一邊說著一邊又看了一眼我遞給他的滾燙的熱水。
我又笑了一陣,起身,什么也沒說,就拉起何其往門外送。他詫異的看著我,我又笑,然后一邊忍著笑一邊說:“一身塵,你先把食物準備好,等我洗個澡換身衣服,然后過去找你”然后將房門關住,并上了鏈條鎖。
走進衛生間站在淋浴頭下,開開熱水,我霎時感覺整個人仿佛入了天堂一般。只是這樣平日普通的,我就感覺幸福不已。
想著剛剛不停笑著的一幕,感覺不到尷尬,只是有著滿滿的歡喜。對于何其,仿佛已經成了親人一般。一切在他眼前都不用掩飾,哭也好笑也好,我們都可以彼此裸露相待。雖然我們依然不了解對方。
洗漱完畢我用了將近40分鐘的時間。想著何其應該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頭發都沒有擦,在肩膀上搭了一個毛巾就跑出了屋子。第一次敲響了那個對我來說曾經異常神秘的房門。309。
我一邊等待房門的打開,一邊用毛巾擦拭著依然滴水的頭發。想象著何其房間內部的樣子。在我以往的想象中,這個房間內應該是陰暗而雜亂無章的,不知怎么那是只要想到何其就會想到一個頹廢的黑社會分子的感覺,屋內臟亂不堪酒瓶滿地滾,衣服隨處扔,甚至也許在哪個角落里還藏著些許毒品也未可知。然而當我踏進何其的屋里時,卻發現,我的想法簡直太過恥辱了。
何其的房間很整潔,明亮而寬敞,是和朱姐哪個屋子差不多的戶型,而我那個就顯得寒酸不已。當然當時找房子時,能找到這么便宜的屋子一個人住也是相當滿意的,哪里會同別人去比較什么。
何其的屋里很簡單,必備的家具一應俱全,卻沒有一件零散的裝飾品。不像我的房間玩具擺件一大堆。
“以前的老習慣,現在還保留著,其實挺好,不至于請女孩子進來還要費勁收拾一番,”何其應該看出來我的訝異,沖我笑著解釋。我嘿嘿一笑,明白他說的以前的習慣指的是當兵時候。所以他的房間里才能帶著些許干練、瀟灑卻又嚴謹的感覺。
“好習慣,之前老是猜想你的房間里應該跟電視里那種陰暗男的房間差不多,看來我以小人之心猜君子之屋了。”我笑著打趣。剛說完才發現,自己將真實的想法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小心的再去看何其的反應,卻發現他一臉懷疑的笑,帶著審視和嘲弄。然后見我看她之后在那樣的表情下加了一句:“我照鏡子的時候也這樣覺得”一說完,他就再次笑了起來,笑容干凈而純粹。讓我一下子覺得他那么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