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后呢?在我30歲的時候,在我40歲、50歲、60歲、在我垂暮之時,回首望時竟空空蕩蕩?那我為何還要在這艱難中活到那個時刻?
我想要什么?我問自己。
在消耗完不多的積蓄之后,再融入一個新的環境?新的開始?為一個新的boss打工?然后拿著微薄的薪水,每日每夜的勞作?直至延續到下一次的辭職?
一時間,思想如同一只奔走的野馬,突然駐足嘶鳴,發現自己站在茫茫原野不知何往。
我一直害怕像其他人一樣,在眼下的年紀被家人相親組成家庭,剛與相識不到一年的人結婚便并生下一個自己完全沒有能力撫養的孩子。在他日夜的啼哭聲中失去自我。在被生活和現實的壓榨下去依附于丈夫,依附于其父母。
日復一日,直至自己黃油蓋面處處遭人嫌棄,在不自覺間已學會說話處處觀人顏色,做事每每仰人鼻息。
只是想想,便已覺得壓抑的無法呼吸。多么恐怖?甚至比掉在窗外的尸體更甚。
逃避,不是唯一的選擇。卻是最容易達到的選擇。
找一部戲劇電影,讓自己深陷其中開懷大笑。從而阻止此刻的胡思亂想。
晚上8.30.我坐在房東的客廳中。朱姐就在我的身側。人還沒有到齊。我們幾人一堆的說著閑話。
“那些事兒,你都告訴警察了吧?”朱姐十分照顧的將自己手邊的香蕉剝皮遞予我一根。茶幾上擺滿了水果和飲料。不必多想,這些都是租戶們自己帶來的。也正因如此,每一次的房東會議,都如同一次茶話笑談一般。讓人舒適。
我輕輕的點頭。
不知道上一次的會議,是否也是這番場景。
“那就好了,事情說清楚。之后警察通過其他人口中也得知了相同的事情,也不至于給自己帶來麻煩了。”朱姐一邊說著,一邊輕笑。
朱姐的關心讓心生暖意。她就是那樣的人,如同母親一般對身邊的人關注和照顧。在無時無刻將自己的溫暖帶出,讓人心生親近。正當我思索如何回應時,房東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
“看大家也到的差不多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我環顧四周,果然,人員又增加了幾名。就連對門的張奶奶,都已經坐在房間的最不起眼的角落中充數了。
只是依然未見黑墨鏡,也不知是他自身的原因缺席了,還是如同上次于我一般他并不知曉這次會議呢?
房東是一個很喜歡形式的人,他總是很喜歡這種大家都受他領導和管制的感覺。他喜歡站在一個“高位”上“演講”,喜歡被大家抬頭仰望。因為每一次,站在那里的他,都笑的十分開懷和得意。
正待他打算開始自己的“開場致辭”時,門再一次被推開了。同時伴隨著一聲:
“抱歉,我來晚了。”一個修長的陰影走了進來。一身休閑裝的何先生,依然帶著他那夸張的黑墨鏡。毫不在意大家的竊竊私語。他向房東打了個招呼后,直徑走向了我們。房東和善的點了點頭。
而那些聽起來小聲竊語,此刻卻明顯張揚了些。
“參加過多少次集會了?一直都帶著墨鏡,住進這里這么多年,我連一棟樓的租戶的真面目都沒有見過。你說可怕不!”
“是呀,之前還不怎么覺得,但是咱們公寓出了這事兒,讓人不多想都難。”
“怪不得大家都懷疑他……”
“咳咳!”
房東輕輕的咳嗽聲,有效的制止了這些議論的繼續發酵。再看墨鏡男,他已經和張奶奶坐在了一起,而張奶奶還友善的拿了香蕉遞于他。
房東不用說,肯定是見過墨鏡男的模樣,而且甚至知曉內情。不然他應該也不會將自己的房子,租給一個這么奇怪的人這么多年。而張奶奶一直是三樓的串戶,和每一家都十分親切,想來也是對黑墨鏡有一定的了解的。不然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還如此親近。
而此刻,又多了一個知曉他攜帶墨鏡原因的我。一時間對他的印象又多了些許理解和憐惜。大家想來都是生活的苦難者。同時也生出了些羞恥之心,直覺得自己之前的小心思太過骯臟。
“今天,召集大家的原因,想必大家也都是清楚的。對于這個事件,大家有必要保持警惕以及對于自身安全的防護措施。同樣,我也知道身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大家會感到恐懼害怕,但害怕和恐懼,都是出自我們的本能我理解,但是我們卻不能因為一件發生在我們身邊,卻與我們無關的恐怖事件,而去影響我們的正常生活。尤其是在言論自由的今天。有時候我們的一句話,就會給其他人帶來十分沉重的負擔。”房東一邊說著,一邊向我這邊看了一眼。隨后視線繼續放向遠。
“大家不要隨意的去猜測,只要我們最大程度上的去配合警察,提供我們能夠提供的一切方便。只要早日結案,我們也可以早日回歸日常。同樣的,在這段時間,也希望大家不要武斷的選擇搬家啊什么的。就算是你自行遠離了這個事情的發生地,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在事件的進行中你突然離開警察會怎么想?鄰居會怎么想?甚至,我已經告知警察希望他們對咱們公寓的人員進行保護。但是如果你離開了公寓,那么萬一碰到危險那就真的不是隨隨便便再搬離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房東說出的話,聲調高揚,其中幾句更是另有所指。
“唉,房東,你這么說什么意思啊?想要搬家就有危險了?就有嫌疑了?想要搬家就是殺人犯啦?”
一個十分不爽的打斷了房東的話。語氣里滿是憤憤。不用多說,想來打算搬走的人就是這位大哥了。
公寓里的命案確實讓大家人心惶惶,如果不是因為這里地理位置不錯,大家住了多年,而且房租也相較便宜的條件下,想來想要搬走的就不止是一兩家說說的問題了。我甚至還隱約聽到過,朱姐對自己丈夫說,在公司附近可以留意一下房子什么的。
“你也不要著急,這不都是警方說的,我只是傳達嗎!”房東一臉的有事你找警察說的姿態。隨機不理會住戶的表情繼續道:“咱們這里居住的都是老租戶,最晚進來的也有兩年了吧!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