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總有那么一種巧合的東西不經意間的穿插入你和他人之間的歲月里，好似交織的一張大網把我們的有關和無關都連接起來，下一個轉角我們就會再一次的相遇。

那個時候，蔣煜良不是蔣煜良，袁碎瓊不是袁碎瓊。

只有袁家大宅里的袁煜良和死神碎玉。

距五四運動已經過去了三年，袁家把家里的生意從BJ轉移到了自己的起始地，祖墳上做生意便是從小城開始的。而這一次搬遷卻是促成了袁煜良和碎玉第二次見面，讓袁煜良得到了這么一個老師而高興得合不攏嘴。

袁煜良的母親原本請的是小城“歸來”里的老師，可那個老師卻是把一個叫作“碎玉”的中年女子弄來了，說是那老夫子他唯一的徒弟，也是那老夫子的遠房侄女。

老夫子名喚白茶，沒錯就是死神白茶大人。當然小城里的人只知道有個七老八十的老翁，坐在“歸來”里開了個私塾大家都尊稱他“老夫子”。老夫子也是當時小城里最有學識最有威望的人了，袁煜良的父親也是個學識淵博的人，依舊三顧茅廬去“歸來”請教老夫子一些問題。

不過，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歸來”這個私塾里的小孩兒越來越多，也全是老夫子撿來的無家可歸的孩子，還有些難民。“歸來”也不知不覺的變得熱鬧起來，也是名副其實的孤兒院，現在更像是一個大家族，每天歡歌笑語聲從院子里傳出來，好不熱鬧，讓“歸來”成了小城最溫暖的一個地方。

袁家世代為商，大江南北到處都有他們袁家的旗號。如今袁家有個小少爺，是袁家老來之子，很受疼惜，所以袁父不惜花重金想請老夫子白茶出山，給袁煜良上上課。說起來，袁煜良小時候還與這“歸來”有段緣分，那個時候，袁煜良不到四歲便被架著去“歸來”私塾里聽老夫子的課。也就是說，老夫子白茶很久以前就算是與袁煜良有一段師生緣。

本來，袁父算著白茶會念及這一段前緣和近些年袁家對那一批孤兒的幫助之恩，親自上門來教教兒子，哪知不僅僅沒來，還送來了個中年女子來數落了自己一番。

袁父很是生氣，但不得不說，確實是被來的女子嚇了一跳。女子的談吐間不輸任何一個有才識的男子，眉目間更是正氣凜然，連袁父自己都對這女子的才識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才同意了白茶這“侄女”來作兒子的老師。

老式的宅院里一壇青銅云龍紋的熏香，青煙寥寥從熏香壇中悠悠抬腳，繞著壇爐翩翩起舞。青煙緩緩輕佻腳尖，指向房頂。房頂的材料是上好的樺木，木上裹著新蠟，微微光亮便是晶瑩的狠，多得幾根這樣的房梁，整個便房間霍然開闊起來。

放眼望去，房間里雜亂無章，地上全是翻開的書籍，狼藉一片，書堆中央有一個盤坐躺下穿著學生服的小伙，打著鼾，嘴角彎彎，睡得正香。

“都立了秋了，天兒開始冷了，再怎么學習也不可以耽誤了身體。”袁母六十幾歲的人了，不是十八歲還是個小孩兒性子亂來的袁煜良，青絲隱華發已經不能夠拿來形容袁母了，都算得上是滿頭白發的老人了。

“聽說有人一大早的就不安生，想要干嘛？”袁父聽聞自己家的“頑固子弟”昨晚通宵達旦的抱佛腳，實在是稀奇，便聞訊趕來看看這頑劣的兒子。

“父親，兒子的‘豐功偉績’你可知曉了？”袁煜良一邊說著一邊往嘴里塞饅頭，接過袁母手里的豆漿也是不看著點兒咕嚕咕嚕的喝下去了，喝完了扇著手在一旁舌頭打著結的叫喚“燙”。

“慢點兒！”袁父說著手一覆馬褂尾，坐了下來遞過去一張手絹，示意他揩揩嘴，“還‘豐功偉績’呢，一晚上不睡想干嘛？讓人家老師見見你這邋遢狼狽的樣子，然后笑話你嗎？”

袁父在說“邋遢狼狽的樣子”后頓了頓，抿嘴笑道“笑話”二字，只見袁煜良丟下碗筷風一般的跑了出去，丟下一句“幫我準備洗澡水！”

袁母沒看明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袁父拉過袁母讓她坐在自己旁邊，緩緩道：“兒子大了，關不住，隨他去吧！”

袁母皺眉，更是不明白了。袁父看看一旁的袁母，云淡風輕的一笑，叨叨讓袁母吃飯。其實在袁煜良第一次見碎玉時，袁父便看出了這小子心里揣的什么鬼，可是兒子大了，自己老了，也便由他而去。

袁父算得上有很開明的眼光是因為他少時曾被扔在國外一段日子，對當下正在竄出的新思想很是看的開，對自己的兒子的心思也是看的明白，有這樣一個父親又是誰不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