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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情執難斷

送走李、喬二位尚書后,已是傍晚時分。吃過簡單的晚飯后,采蘋走進佛堂,將剩余的晚課認真做完。

“蕭姑姑,讓荷月、嵐芝研墨,我這里寫書信一封,煩請您想法送姚丞相。”采蘋走出佛堂對正在繡喜鵲冬梅門簾的蕭彤說。

“娘娘,喬尚書求見,已等候多時了。”

“參見娘娘。”看到采蘋走出佛堂坐在中堂椅子上,喬欣起身施禮道。

“喬卿辛苦了!”

“為圣上分憂、為社稷盡力是臣之本份。”

“本宮正準備為姚丞相寫封信,讓他以公事為重,不必來宮中,煩請喬大人捎轉。”

“臣正為此事而來。長安有要事,圣上急召姚丞相回京,姚丞相明日一早就要返程,特遣微臣來向娘娘稟明。”

“如此甚好!請務必將本宮感謝丞相為江山社稷操勞心意帶到!”

“遵命!臣……還有……一事相奏。”

“喬卿但說無妨,何必吞吞吐吐?”

“圣上近日要帶楊貴妃來洛陽省親,請娘娘做好接駕準備!”

采蘋的心猛然像被刀劍刺了一下,心碎后血流不止般的疼痛使呼吸頓變得困難,她用手捂住心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圣旨何在?”采蘋用盡渾身的力量噴出這幾個字。

“飛鴿傳書在姚丞相處,丞相讓微臣向娘娘稟明即可,不可再行接旨之禮數。”

“你退下吧!”采蘋有氣無力的聲音里布滿滄桑和失落。

喬欣又一次對世間男女感情產生了后怕,走出宮門的瞬間自言自語道:“太辛苦了!”

采蘋呆坐在椅子上,眼里布滿雨霧般的迷離,空白的心空里不斷交替閃現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地藏王菩薩的圣像。良久,采蘋起身默默走向床榻盤腿而坐,將寬大的炕桌拉到跟前說:“蕭姑姑,將白絹拿來。”

蕭彤忙將采蘋平時刺繡所用白絹拿來。采蘋攤開來,開始用彩筆在白絹四角畫起蓮花來。“蕭姑姑,我要繡一幅觀音、地藏二菩薩侍阿彌陀佛的圣境,讓一針一線一呼喚的虔誠給我替眾生消災息的力量。”

“娘娘保重貴體最為要緊,就是鐵打銅鑄的身子也經不起這般折騰的。”

“心里的痛才是至痛。”采蘋低頭邊畫邊幽幽說了一句。

窗外,忽然起風了,吹動大殿飛檐上的法鈴發出美妙的聲音,采蘋的心里有了一種溫暖的依靠。蕭彤為采蘋披上了紫色的披肩,兩個丫鬟泡了桂圓玫瑰蜂蜜茶、熬了蓮子銀耳粥在地鋪上做起了女工。

默念著佛號畫好四周、畫好三座蓮臺,待要畫三尊圣像時,采蘋忽然停下筆,思忖著如何使圣像呈現最祥瑞之氣,也琢磨著該如何擺布兩位菩薩的左右。

“夜深了,早點歇息吧!看這兩個小丫頭困成了啥樣。”坐在床沿繡門簾的蕭彤指著兩個打盹的丫鬟輕輕說。

采蘋點點頭,蕭彤和兩個丫頭忙收拾了炕桌,放下三層帳幔,在旁邊的床榻上歇息。

“紫玉仙子,眉宇間的愁云遮了心光,修行怎會有了退轉呢?”采蘋與飛天仙子們在云端里追逐一朵朵蓮花祥云,忽看到地藏王菩薩踩著紅蓮花站在面前,手中的明珠發出紫色的光,殊勝無比。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阿彌陀佛正召本座與地藏王菩薩到極樂佛國聽經聞法,路遇仙子,緣分使然,不妨同往。”紫玉看到觀音菩薩手持楊柳凈瓶站在紅蓮臺上含笑招手。

“我等同往,正好以百花宮最新鮮花莊嚴法會。”飛天仙子們作禮道。

觀音含笑點頭,紫玉便與飛天仙子們站在蓮花般的祥云上,緊隨祥云托起的兩位菩薩的蓮臺前往極樂佛國。

“紫玉仙子,到蓮池中聽經聞法。”

蓮池邊,閉目打坐在祥云上的采蘋聽到阿彌陀佛在喚自己,睜眼抬頭,看到觀音、地藏二位菩薩分別站在了佛的左右兩側。采蘋回望了一眼上次在此法會初見的仙童,起身從祥云飛入池中大如車輪的紫蓮花中,看了看池中的倒影,自己竟是一個小姑娘的模樣,與池邊的仙童年紀相仿,甚是納悶。

“紫玉仙子,你因刺血為墨虔抄佛經,得觀音凈瓶中七寶池八功德水滋潤,加之每天誦經持咒,身上血脈已成菩提圣水,唾液已成治百病之靈津,回到娑婆世界,遇到童子或老人有眼病和外傷時,將唾液吐于樹葉予之,病者涂于眼中和傷處便可痊愈。”阿彌陀佛的聲音如洪鐘般響亮而厚重。

“冬天怎么辦?”采蘋望著慈悲的阿彌陀佛作禮問。

“干荷葉最好!”

“南無阿彌陀佛!弟子必盡全力救苦救難!”

就在采蘋說這句話的嘴巴張翕中,阿彌陀佛將眉間所放的大慈悲、大三昧、大功德三種圣光投向采蘋口中。

“感念仙子至誠,現賜法寶一樣,但需慎用,否則會大傷自身。”

采蘋迷惑不解地抬頭望著阿彌陀佛,佛含笑無語,又望了望兩位菩薩,亦如是。

“仙子的舌頭舔了誰的眼晴,便會將誰的病苦和艱難帶走。但此生只可用兩次,多用便會有奪命之災。”

“弟子明白!”

“好自為之!”

“弟子還有一事不明,為何唾液只能治老人和孩子治病?”

“孩童受五濁熏染少,心地光明,心意直質,最宜佛法救助。老人歷經滄桑,對真善美的感知靈敏,會產生心誠則靈的效果。”

“若遇其余病苦之人求醫該如何應對?”

采蘋聽不到回應,抬頭已不見了阿彌陀佛和地藏王菩薩。但見觀音音菩薩踩著蓮花邊向自己走來邊說:“萬事隨緣!不必糾結!”

采蘋的心里立刻閃現出法寶所助之人。心念一動,腳下蓮花便搖晃不停。

“速來我蓮座!”觀音將蓮座靠近采蘋呼喚,這時地藏菩薩的蓮座也出現在眼前。

采蘋使盡渾身的力量奔向觀音蓮座,卻在搖晃的不及中醒來。

睜眼已是次日卯時中刻,采蘋聞到了青菜和粥的香味,她知道蕭姑姑與兩個丫鬟已在做早膳了。悄悄披衣下床簡單洗漱后便進了佛堂上早課。

“昨晚睡得香,本想讓娘娘多睡會兒,不想這會兒連早課都做完了。”蕭彤邊擺放碗筷邊柔聲說。

“姑姑太辛苦了!以后早膳再簡單點。”

“已經夠簡單了,茹素之人全憑果蔬增養分。”

早膳后,采蘋依著昨晚夢境中的情形,將阿彌陀佛和兩位菩薩畫到了蓮坐上。整個圖案完成后,便開始了一針一線一佛號的虔心刺繡。

十日之后,玄宗帶著楊貴妃來到了洛陽。楊玉環的省親,因有河南道臺受李林甫暗中叮囑,非常隆重,省親前夕,楊玉環叔叔楊玄璬家里早已門庭若市,被李林甫改名為楊國忠的楊釗此次隨駕前行,曾被楊玄璬妻女不待見的楊釗,此時卻成了她們口中津津樂道的男子漢大丈夫,以前所有種種被她們不齒的行徑竟成了“好漢駿馬是天生”的談資。

“此次朕來洛陽,一為楊貴妃省親,二為看望梅妃并接其回宮,三為了解河南災后百姓生活情形。有梅妃和蕭姑姑盡心盡力,這宴席簡樸而溫馨,甚合孤意。請各位舉杯共祝愿吧!”宮中牡丹亭宴席堂中,玄宗舉杯致意。

坐在玄宗兩旁的楊貴妃和梅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貌似雍容華貴卻顯淺陋;一個清雅素淡卻顯厚重。

楊玄璬家人和河南道臺在被邀之列,洛陽刺史因后背、前胸、兩腿長了大毒瘡,坐臥不安、日夜嚎叫,還未等兩位尚書查辦,已得天報無法履職,新刺史正在選撥中,故宴中缺了洛陽刺史。

“梅妃在洛陽期間滅瘟疫、聚宗教界人心,為朝廷穩定立了大功,朕決定重賞并晉封。晉封之事回長安即辦,梅妃有什么心愿,朕定滿足。”

玄宗說話時,楊貴妃春分得意的臉上陰云越來越濃重,楊玄璬的夫人心里捏了一把汗,真怕這個沉不住氣的貴妃娘娘攪了局。

但見梅妃起身緩緩走下上座,對玄宗行跪拜禮,平靜地說:“臣妾只是做了該做的事,并不敢居功。承蒙圣上隆恩,臣妾已榮享太多。惟請圣上恩準江氏采蘋回閩侍奉雙親,采蘋余生定會天天為圣上、大唐誦經積善祈福。”

此語一處,全場寂靜。玄宗猶如當頭一棒,不知所措。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此次洛陽之行是他用盡心思的謀劃,只為見到采蘋并接她回宮。他千萬次設想過見面后的情景,一切都與他的想象相差懸殊。他想看到采蘋醋意濃濃的嬌怨女兒態,卻見到了她異乎尋常的淡定和公事公辦的果敢,這就罷了,竟當著眾人的面提此請求,玄宗從她的眼神中讀懂她是下定了死決心的。一種被剜心被揪心的痛讓他一時緩不過神來。

“這世上真有給臉不要臉的賤人,想這貴妃之位想瘋了才出此下策逼皇上,真無恥。”楊貴妃搖頭晃腦出言不遜。

“閉嘴!”玄宗失態的大聲呵斥驚嚇了所有在場者,唯有采蘋平靜地跪著巋然不動。

“圣上一路鞍馬勞頓,也累了,老奴這就扶圣上去歇息。梅妃娘娘您也起來吧,您跪著就是給皇上撕裂的心口處撒鹽巴呀。”高力士說著便扶起玄宗退下。

蕭彤扶起采蘋,楊貴妃端起來說:“都說梅妃的下人最無宮規,今天本宮也算是領教了。皇上走了,本宮還在,本宮沒有發話,誰讓她起身了?”

“高公公剛才的話就是皇上的心思,娘娘何苦為難?”

“真龍擱在干岸上,蛤蟆魚蝦鬧壇場,大唐后宮的主怎么就讓宮奴做了呢?”

“梅妃娘娘身體欠安,一向深居簡出,為了迎駕才硬撐著來了,恕不奉陪,告辭了。”蕭彤說完,為梅妃披上斗蓮,與兩個丫鬟扶起梅妃揚長而去。

“不是天天吃齋念佛嗎?怎么連小病也沒辦法對治。看來妖精怎么修都是妖根難除,看那瘦削勁兒,活脫脫一個梅精的樣子。”楊貴妃提高嗓門故意說著讓離開者堵的活。

宴席中,只剩下楊貴妃、楊國忠、楊玄璬全家與河南道臺,河南道臺因洛陽刺史的前車之鑒,心里戰戰兢兢起來,便提議散了宴席。

玄宗苦悶至極,在臥室里借酒澆愁,高力士萬般勸解皆無用。

“高公公退下,讓我伺候圣上安寢吧!”楊貴妃走進來坐在玄宗身邊說。

醉眼朦朧的玄宗被她痛這一句嚇醒了,連忙起身說:“高公公,快命人為朕熬藥湯。”

“圣上是心病吧?讓皇的心下雨的人的心是塊冰,臣妾的心卻是炭火,圣上為何不取炭火溫暖心房?”楊貴妃頭靠在玄宗胸前輕聲說。

“冰塊!是什么讓她柔軟溫暖的心變成了冰塊?”玄宗心里嘀咕著,一行清淚潸然而下。

胸前的孔雀石帶著溫熱震動了三下,玄宗猛回過神來,看到手里捏著自己腰間的玉珮倒在地上驚恐萬分的楊貴妃。

“感恩地藏王菩薩!”玄宗在心里默念著。

“你究竟是誰?迎你進宮的前夜,朕夢見神人說,是否真惠妃,胸前的孔雀石會告知,看來,這夢是應驗了。”

玄宗直視著楊貴妃發問,楊貴如起身放下玉珮離開,玄宗繼續解酒澆愁。

“娘娘,高公公來過了,說皇上喝得酩酊大醉,不停喊著娘娘的名字,娘娘可否去看看?皇上太苦了!”

“楊貴妃侍候著,不會有事。”

“高公公說楊貴妃去過,被皇上勸走了。他們到至今還未圓房,看來皇上真有太沉重的難言之隱啊!”

“姑姑,我們去看看皇上吧!”采蘋停了手中的刺繡下了床,蕭彤忙將白色繡紫荷的斗蓬披在她身上,兩個丫鬟各執了宮燈隨行。

“采蘋,你怎么不明白朕的心?你怎么能狠心拋下朕?采蘋,你別走,采蘋……。”玄宗和衣躺在床上一遍遍重復著,不斷涌出的淚水打濕了枕巾。

采蘋坐在床沿上,用手輕輕捧著隆基的臉,用舌頭輕舔隆基的眼睛。

“采蘋,是你嗎?朕就知道你也舍不得朕。”隆基說著努力睜開眼,采蘋迅疾藏在了蕭彤身后。

“蕭姑姑,梅妃呢?朕分明看到梅妃坐在朕身邊。”隆基坐起身抓住蕭彤的手問。

采蘋在蕭彤的背上捏了一把。

“皇上定是思念心切眼花了,梅妃身體不適已歇息,命我來看看皇上。”

“蕭姑姑,梅妃好嗎?她定是在恨朕,可她哪里知道朕心里的孤苦。替朕照顧好梅妃,讓她少熬夜。她讓姑姑來看朕,朕高興,朕可睡個安心覺了。”說完倒頭便睡。

回到房中,采蘋坐在炕桌上邊刺繡邊回想著隆基的話和神情,心如刀絞。

“若生個女兒一定像他,帶在身邊可慰余生,怎么一直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采蘋想著竟遺憾起自己與隆基在一起時只顧了靈魂的交融。

半夜時分,采蘋在半醒半夢中,忽然感到喉嚨像被人掐著,呼吸困難,醒來,渾身大汗,心口窩聚了許多汗水。剛擦拭了頭上和心窩的汗,忽感周身微癢,一看腿上、身上皆出了各種圖案的紅苔。

采蘋忙起身打坐合掌默念:“佛菩薩在天,弟子在地,請明示弟子之過錯,并請保佑弟子小羔即去,吉祥平安。”

往日,有了任何病痛,只要打坐調息兼拜懺便會痊愈,因而采蘋還真正沒嘗到過人生八苦中的病痛之苦,對痊愈也充滿了自信。

打坐默念佛號半個時辰后便困意來襲,沉沉睡去。

“仙子因情執破了戒,竟不覺得,這次的病苦注定在劫難逃啊!”采蘋爬起來繡圖中的地藏像,地藏菩薩開口說話了。

“弟子一向堅守五戒十善,不知犯何戒律?”

“就因你過去堅守戒律,神鬼欽佩,才會百病不臨、百毒不侵,如今你破了戒,累生累世的冤親債主便找上門來了。”

“弟子不明白身犯何戒?”

“仙子,須知在佛菩薩面前發的誓言是要以敬畏心銘記在心!你數次發誓放下情執,卻將阿彌陀佛所賜法寶迫不及待用在你心上人身上,這是情執所致。如今他所有的病痛和苦難都被你接過,加之你之前傷情飲酒,今晚又萌動生女孩私欲,所犯戒律一一在冊,因果不空,誰也替不了你,誰也護不了你。”

“弟子愿承受一切因果!”

“他的冤親債主與你的冤親債主齊找上門,你身上的業力加重了,所有過去以魘咒之術加害你的邪魔外道也乘虛而入,你可知你身上的城堡圖案是地獄、太極圖案是用邪了的陰陽外道對你的封印之術。佛法之力不扺業力呀!”

“弟子懇請大慈大悲大愿地藏王菩薩加持弟子度過此劫!”

“你不懇請,本座和觀音也早做好了護持的準備。”

“娘娘,楊貴妃遣人送來書信一份,收下嗎?”

“收下!”采蘋被蕭彤從夢中喚醒應答著,看看窗外已是紅日高照,看看周身的圖案已變成了暗紅,且又隆起了。蕭彤看到大吃一驚說:“娘娘,趕快傳太醫!”

“不必!這是業力之病,太醫無方。”

從這天起,采蘋經歷了二十一天艱難的生死歷劫,終在穿越地獄的身心劇痛中,飽嘗夠人間八苦,破繭而出。

欲知采蘋歷劫之大苦,敬請關注下章《艱難破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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