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暻弈左手拎著單喻懷,右手拿著白千首扔給他的鐵盒,守衛忌憚鐵盒里的毒針不敢上前。
百里煉趁封塵歇還未站穩,出手想點他的穴道,封塵歇拉住百里煉伸來的手腕身子一側整個人向下倒去,右腿踢向百里煉的腦袋,百里煉抬手抵擋,封塵歇雙手撐地一個后翻,見長劍刺來便側了個身,百里煉趁機一指點在他頸側。
長劍緊貼著封塵歇的脖子,不甚尖銳的劍刃寒氣逼人,百里煉對著城主府的侍衛喊道:“你們的城主和參事都在我手中,誰敢上前一步我就殺了他們。小師弟,走。”
衛暻弈勉強撐著身子押住單喻懷,兩人一手一個擋在身前一步步退出城主府。
“他不是你的徒弟么,你怎么能看著他身陷危機袖手旁觀呢?”一聽白千首并無去幫衛暻弈的意圖,梁傾默氣道,他怎么拜了個如此冷血的師父。
白千首生平最恨別人懷疑他說的話,梁傾默要不是衛暻弈的人,他早扔下她獨自去馬車上睡覺了,“我說他死不了他便死不了,你不信我?”
梁傾默見白千首隱隱有種發怒的前兆不敢再鬧一個人低聲抽泣。她委屈的樣子愈發惹人憐愛,白千首反而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她對他的醫術并不知曉,關心自己的夫君也情有可原,自己尚未娶妻,對男女之情了解地也不透徹。
“丫頭,我老頭子對天發誓,衛暻弈今晚死在連城我便給他陪葬,如何?”白千首軟了語氣。
“師傅真的能救他?”梁傾默抹了眼淚停止哭泣,抬頭看向白千首,水汪汪的杏眸黑白分明。
“他今晚死在連城便不配做我的徒弟,百里煉帶不出他也不配做我的徒弟,我這么說,你可滿意了?”
“嗯。”梁傾默垂著螓首點點頭。
“走,去馬車上等他們,順便給我找找幾味藥,衛暻弈傷得不清得及時服用。”
“……好。”梁傾默一聽馬車上有藥提起裙擺跟了上去。
“小師弟,你的傷?”百里煉注意著守衛的動作,眼角瞥過衛暻弈的傷勢。
“死不了,呵,恐怕要讓封參事失望了。”
可惜封塵歇此時開不了口,他若開得了口必讓守衛別管他的死活直接上前殺了他們。
兩人退至城主府外,白千首早已為他們備好馬匹,百里煉是沒問題,可衛暻弈身負重傷,禁不起中途顛簸,“還能撐多久,上得了馬么?”
“可以。”衛暻弈提著單喻懷扔上馬背,點了自己身上兩處大穴才翻身上馬。百里煉待衛暻弈安全上馬后一踩馬鞍躍上馬背。城主府的守衛無人發號施令,拿著兵器立于大門口不知所措。
“咱們要跟上去么?”守衛中有人問道。
“黑衣人說了,我們敢動手便要殺了城主和封參事。”
“可我們再不跟,不久他們便到城門口,那時想追也追不了了。”
“容我想想。”守衛統領攔著下屬開口道。大庭廣眾之下,他們絕不會傻到親自殺了連城城主,不過不排除狗急跳墻的可能,所以城內兩人性命無憂。若到了城外,再殺城主,對他們而言同樣不利。怎么說,城主與封塵參事都能保住性命,何況他們三人身手了得,其中一人的暗器更是厲害,貿然追上去還不是白白送命,不劃算。
“統領,你倒是說句話啊。”
“是啊,急死兄弟們了。”
“追,還是不追。”
統領舉著手中的佩劍大喊:“弟兄們聽我號令,先把府里死傷的兄弟處理一下,死者好好安葬,傷者送去就醫,其余的人回原位候命等城主和參事回府再做打算。”
“是。”
百里煉顧忌著衛暻弈的傷不敢騎得太快,控制著馬匹均速前進,衛暻弈卻像是不要命地揮著馬鞭飛速前進。
“小師弟,你的傷經不起……”百里煉的話消失在噠噠的馬蹄聲中,一眨眼衛暻弈已超他十多米,他揚起馬鞭追了上去,馬背上趴著的單喻懷被顛地五章六腑移位。
兩人奔至城門外白千首馬車的停靠處,衛暻弈躍下馬時氣血上涌,他捂著胸口噴出一口鮮血,單膝跪地,以蒼鸞支撐。
“衛暻弈!”梁傾默聽到外面的動靜撩開車簾,正見衛暻弈吐血,急忙跳下馬車來扶他,白千首悠哉地在車里搗鼓他的草藥。
衛暻弈不愿讓梁傾默見到他狼狽的一面別開臉,幾日不見,他心里的思念如同藤蔓一般瘋長,他很想將她擁入懷中感受她真實的存在,然而此時的他辦不到,不倒下已是他的極限。
“你怎么樣了,我扶你去馬車里,師父在給你做藥。”梁傾默蹲下身伸手過來攙扶卻被衛暻弈一把推開。“你,你怎么了?”她試著從他細微的表情中找出緣由,他是在氣她么,氣她在連城待了這么久,亦或是氣她在封塵歇身邊待了這么久。
“弟妹別在意,他男人的自尊心犯了,你只管扶。”百里煉笑著跳下馬將封塵歇與單喻懷移到同一匹馬上,委屈他二人在這兒荒郊野外待上一夜了。
“傾默,把那臭小子拉進來。”白千首得意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
梁傾默轉過衛暻弈冷硬的側臉,蒼白異常血色盡褪,她總算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衛暻弈,我,我,我……”話到嘴邊,她怎么也說不出口。
衛暻弈對上梁傾默復雜的眼神,憐憫,是他最不想在她眼里看到的東西。他要的不是她的可憐,而是她的心,她的愛。
“你們兩個搞什么鬼?”兩人遲遲不進馬車,白千首跳下馬車,百里煉對著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別打擾他們。
白千首才不管兩人是不是小別勝新婚,有沒有千言萬語要說,他出手點了衛暻弈身上的幾處穴道,直接扣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吞下藥丸。
衛暻弈剛一咽下藥丸俯身又吐出一口污血。
“小師弟。”“衛暻弈。”
“叫什么,死不了。煉兒,把他抗上馬車,至于那兩個人我來處理。”
“是,師傅。”百里煉扶起不省人事的衛暻弈進入馬車,梁傾默拿著錦帕輕輕擦拭他嘴角的鮮血,坐墊旁放著干凈的衣衫。
“好好照顧他,鳳瑀還在城里我去找他。”
“嗯,你去吧。”梁傾默解開衛暻弈身上被鮮血浸染的夜行衣,一見眼前的景象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他身上劍傷多處,有幾處深可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