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傾默許久未歸,釣的魚兒也該上鉤了,衛(wèi)暻弈收起匕首進入樹林。
衛(wèi)暻弈一走蘇泠氣得拿起一旁的枯枝出氣,一股腦兒全丟入火堆,霎時火花四濺。
“蘇泠!”月朦被飛起的火星嚇了一跳朝后倒去,一頭栽在樹葉堆里。蘇泠同樣被竄起得火花嚇了一跳,幸好跳得快,否則裙擺就被火舌舔舐了。
“沒事吧?!碧K泠自知有錯上前扶起月朦,一臉歉意。
“生氣也不能拿性命開玩笑啊?!痹码挥|即發(fā)的怒氣一覽無遺,推開蘇泠的手自己起身抖了抖衣衫上的落葉。
蘇泠咬著嘴唇一語不發(fā)。
“你說說你哪點比梁傾默差了,也不知少城主救她是圖什么。”
她是彥城的大小姐,而她只是管事的女兒,這就是她差她的點,身份。
梁傾默埋首于衛(wèi)暻弈頸間全身不停哆嗦,黑衣人臨死前的眼神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的顫栗他能清晰地體會到,他并非第一次在她面前殺人,當真忘了么,忘了從前的一切。
“少城主回來了。”這一聲將在場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
衛(wèi)暻弈的臉向來冷若冰霜,大家見怪不怪,稀奇地是他竟抱著梁傾默。城主府眾所周知,少城主對少夫人的態(tài)度,今晚這一出委實新鮮。前幾日府里還在傳衛(wèi)暻弈不久便會休了梁傾默,過幾日就得換種說法。
“蔓草,拿一套干凈的衣裳過來。”衛(wèi)暻弈路過蔓草身旁時停住。
“是,少城主。”蔓草小心應道。
蘇泠再次握緊了手中的枯木,前幾日說的勾引她還真做到了,真是好手段,是她小瞧了她。
衛(wèi)暻弈將梁傾默抱入他的馬車內(nèi),見梁傾默抱著他的雙手力道不減。
“放手?!甭曇粢琅f冷淡,甚至不耐煩。
梁傾默睜開眼,這是,他的馬車,她慢慢松開摟住他的雙手,安全感逐漸消失。
衛(wèi)暻弈起身離開:“待會兒蔓草會送干凈的衣裳過來,換了。”見他要走,梁傾默情急之下身體快她一步做出反應拉住他的衣袖,她不敢一個人待著。
她怔怔地望著他,衛(wèi)暻弈心下一抽,她的臉上太久未出現(xiàn)這樣的表情,上一次見是何時。
“怎么,要勾引我?”短暫的回憶后,他換上一貫的諷刺,她倔強的性子不容許自己求他,纖手下落。衛(wèi)暻弈一甩衣袖下了馬車。
“少夫人?!甭菖踔乱铝瞄_車簾。
有人來倒還好,梁傾默解開自己的腰帶:“蔓草,你在馬車里陪著我好么?”
蔓草更為難了,衛(wèi)暻弈的馬車他們做下人不能久待,但少夫人開口她也無法拒絕。
“蔓草,我害怕。”梁傾默穿好衣裳拉著蔓草的手懇求。
蔓草稍稍使了使勁抽出自己的手:“沒有少城主的命令,奴婢不敢留?!?
要她跟蘇泠去擠一輛馬車是沒什么,可若黑衣人再次出現(xiàn),她們護不了周全,蘇泠不把她推給黑衣人就不錯了??葱l(wèi)暻弈似乎并不打算在馬車內(nèi)過夜,她一個人怎敢睡馬車。
“少夫人放手,奴婢得走了?!甭菁钡馈?
強人所難也不是她梁傾默的本意,她手中力道一松,蔓草快速抽回手跳下了馬車。
馬車內(nèi)并無光,只是外頭的火光照進了一部分,梁傾默蓋著薄被包住自己,告誡自己什么都別想,一覺醒來便是天亮。可越是提醒自己什么都別想,那些畫面越是不斷閃現(xiàn),鮮血,死人。
梁傾默總覺得馬車內(nèi)有雙眼睛在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拔下發(fā)間的銀簪握在手中。
衛(wèi)暻弈依舊坐于火堆前削著竹棍,神情比之前要更冷漠一些,明亮的火光也緩和不了。
究竟是誰要綁她,難道是梁家的余孽。他當日明明滅了城主府五百多口人,無一幸免,還會有誰來找她。
梁傾默大婚當日,大紅色的地毯一路從城主府大門口鋪到大廳,紅毯兩側(cè)站著手捧花籃的奴婢。整個城主府掛滿燈籠,布滿紅綢帶,入眼處一片紅色,紅得耀眼。
任穿云一身喜服頭戴金冠腳踩金絲黑靴,器宇軒昂,臉上掛著止不住的得意,跟在梁言身后招待賓客,梁夫人更是稱心,終歸梁傾默嫁的人順了她。
城主府的大廳坐滿了賓客,觥籌交錯,喧嘩不斷,大多是梁言的親戚,少許彥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那晚,彥城的守城侍衛(wèi)一半去了城主府,剩下的一半興致高昂飲起了酒。
梁傾默趁著拜天地前的空檔去了梁言的書房,起先侍衛(wèi)還攔著她??闪簝A默的大小姐脾氣也惹不得,非說心愛的簪子掉在了書房,不讓她找到便不去大廳拜天地。侍衛(wèi)無奈開了書房門跟在她身后隨著她找簪子。
梁言的書信、兵符、令牌放于何處梁傾默都知曉,他對女兒妻子從不防備,可偏偏這一點讓有心人得了空。
梁傾默利用侍衛(wèi)的視線死角取得令牌,驚喜地拾起地上的簪子假意尋得。
“找到了!”
“請大小姐盡快離開?!?
侍衛(wèi)目送梁傾默遠去,相對無言。
梁傾默一離開水鏡院飛速奔至踏春院,那里,她的情郎仇天在等她,他們即將出城開始新生活。
“仇天?!绷簝A默跑得急了一個踉蹌摔在衛(wèi)暻弈懷里。
“如何,拿到了嗎?”他第一時間關(guān)心的是令牌而不是她是否摔疼,然而戀愛中的女人并未想到這一層。
“拿到了拿到了。”梁傾默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令牌交給衛(wèi)暻弈。
“傾默?!彼弥钆扑查g變了一個人,柔弱的書生氣不再,一眨眼的氣質(zhì)轉(zhuǎn)變讓梁傾默有些失神。眼前的仇天不再是她認識的仇天,高傲而自信,比之前委曲求全的仇天更灼灼逼人。
“你……”梁傾默還未說完,身子一軟,倒了下去,衛(wèi)暻弈接住她,神色復雜。她是他復仇中的意外,他利用她對自己的愛戀達成自己的目的,是不恥,但那又如何,不過是全數(shù)將梁言當年對他父母的所作所為奉還給他女兒。
“傻女人?!毙l(wèi)暻弈抱起梁傾默走出踏春院,復仇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