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124.我也很怕
- 南山有殤,北海有墓
- 十月辰尹
- 2370字
- 2018-04-15 19:59:40
國外,已接近黃昏。
大把的火燒云在天邊飄忽著,為這寒冷的冬添上一絲暖意,為這個國度染上赤焰色的璀璨。
位于美國的中部,繁華且熱鬧非凡,其中一條街道,在相比之下,顯得異常安靜。
蘇北沐將車緩緩地駛入露天停車場,掃視了周圍,見沒有童仔的身影,便抖眉,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童仔那人,怕是又抄近路卻不知路況給耽擱了。
蘇北沐猜的不錯,童仔此刻,確實是抓耳撓腮地望著一片荒野不知所措著。
童仔是個路癡,基本上到哪兒去都是依賴導航儀。
就連她的別墅周圍,有時也會傻傻地分不清。
看著眼前不知是何處的童仔,眼角抽抽,癟嘴認命地派人來接她。
看來這頓,非她不請了,為什么下血本的每次都是她呢?
童仔落寞著眼,認命卻有些悲傷地想著。
等童仔到達約定的地方時,天色已是墨一般了。
這里的夜,同白日一樣,亦是光彩非凡。
當童仔踏入這條街道的那一瞬,眸色一凜,敏銳地察覺到一絲血腥味。
她默不作聲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小巧的手槍,隱在手中,在這安靜到詭異的街道,童仔心口驀地一滯!
沐兒出事了!
她快步且無聲地走近與蘇北沐見面的那家店。
屋內,燈光昏暗且迷離。
是平常該有的光芒。
童仔瞇著眸子,但也是這里的血腥味最重!
她踹開門,跑進了這家非同尋常的店。
越往里走,她的心越沉。
她知道,若是往常,這七零八落的狹窄通道定會音響通天,而不是像今夜,靜得讓人戰栗。
站在以前她們固定的通道口前,第一次,這兒所散發出的陰冷寒氣讓童仔發抖。
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是來源于蘇北沐,她的摯友。
童仔拿出手機,懷著僅剩的那一抹希冀,撥給了蘇北沐。
忙音,無邊無際的忙音,充斥著她的腦海,徘徊于她的心。
她倏地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因為她知道,蘇北沐不像她,而是生活在一個睡也看不透的局里。
她的不安,她危險,她都一清二楚。
作為朋友,她亦是憤怒,更多的,是心疼。
可,就在幾個小時前,沐兒還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和她訴說著自己的心安,為什么這會兒就不理她了呢?
童仔控制不住的想象,就在這一瞬冷靜下來。
她冷冷地通知了自己的地底勢力,集中在這里。
她知道,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救出沐兒!
不等那些殺手到來,童仔握緊了手槍,孤身一人走近了這涼意逼人的通道。
沐兒,撐著,我來了!
......
而此時的蘇北沐冷著一張面容,殺氣凜然地望著面前百來人的黑衣者。
或者說,這其中躺下了近一半的黑衣人。
濃重的血腥,讓蘇北沐莫名覺得亢奮,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渾身的血液在沸騰著。
原本燈火闌珊的店面,在此刻無疑成了修羅場,入眼到處是血淋淋,可卻不是蘇北沐的。
她悠然地站在中心,似是覺得吃力,便靠在了那縱橫于室內的燭臺邊緣,眸色冰冷且無情。
蘇北沐察覺到自己像是神力用完了般,剩下的只有孱弱的無力感。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在力氣未完全消失前,蘇北沐咬著舌尖以保持清醒,當絲絲血腥味彌漫于口腔時,她詭異地笑了。
宛若王者般,睥睨著這群比她高大壯碩的男人們,眼神帶著挑釁,像是嘲笑,是一個強者對弱者的諷刺。
火燭燃燒著,顫悠悠的光芒晃著人們的眼睛,似是也燃燒了這群人的耐心,終于,為首的那位蒙面的男人,舉起了槍。
冰涼的金屬管,黑黝黝的洞口,就這么對著蘇北沐。
那人扣動了扳機,剩下的也不約而同地照做。
一時間,無數槍口指著蘇北沐。
空氣霎時冷凝,有的硝煙的味道,更有,哀的味道。
蘇北沐無力地垂著頭,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是多么的不真實,似乎不用他人動手,也會化作泡沫消逝于世。
這股哀傷,蘇北沐斂著眸子感覺得分明。
盡是如此,她仍是冷硬著聲音道:“我不知,是誰想要我的命,竟知道我的極限,想來是下藥之人了,若是今日我沒死,我便放了你們,替我回去和那人說一聲,無論如何,無論他是誰,我,再也不會原諒了。”
她死心了,徹底死心了,她不去想是誰,而是在等,等童仔來救她,她聽到手機鈴響了。
童仔會來救蘇北沐的。
她堅信,嘴中的聲音不高卻讓每個人都聽見,她說呀:“見你們的身形都有些眼熟,為首的是個老人了,可罪過的是,他不是過去許久了么,算起來,他是我老師呢。”
蘇北沐低著頭,沒有看見那為首的人,拿槍的手是真的顫了顫。
“好想在見外公一面。”她緩慢抬起頭,眼中無光,一個拒絕通透的人永遠是單純的,她笑著,一如小時候燦爛,“還想,見母親,最后一面。”
“殺了我吧,不然等會兒就沒機會了。”蘇北沐淚目,她不僅是死心了,也累了,“這些年我也很怕呢......”
為首的那個人,一個老者,他身邊的人明顯地感覺到,他在顫抖。
而老者身后的那人,眸光忽地變得兇狠,他的槍口指著蘇北沐的腦袋,指尖微動。
他的主子說,如果老師開不了槍,那就由他來了結這一切。
“蘇北沐!老子讓你怕了嗎!”童仔的聲音從那扇門后傳了過來,凄厲悠長。
“嘭”的一聲,是屬于槍的巨響。
這一聲,讓蘇北沐感到暈眩,接著才是疼痛。
緊接著,槍聲不斷,可蘇北沐已經聽不見了......
朦朧中,她又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場車禍現場,那時的她歷經人生的第一次絕望,收到第一份含有補償性的禮物。
十二年了,她從未想過她是應該討厭那個惹禍的男孩,還是應該對他溫暖的手掌帶來的安慰而感到歡喜。
直到項鏈丟失的那一刻她才知道,這已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割舍,如果可以,她還想找到它,亦是看它最后一眼。
這一次,她是要死了嗎?
不是早就釋然了么,為何她還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蘇北沐恍惚間,看清了他的臉,仍舊是臟臟的,但被她擦了些許的臟污,看的出來,他的眼角,有一顆淚痣,他有一雙很漂亮的鳳眸。
淚痣,鳳眸......
這是失去意識的蘇北沐,最后的一句話。
被死亡籠罩的屋子,激烈的槍聲又持續了半晌。
明亮的火燭跳動著,似在狂舞,赤色的蠟身被血染得愈發灼目,卻無人發現,那個持槍的老者,受了傷,卻矯健又無聲無息地解決了自己身邊的人......
這一幕,童仔注意到了,但她的人也到了,便退出了這場混戰,踉蹌著跪在了蘇北沐的身旁。
她的身上濺滿了血,卻不及眼前的人,滿身溫熱的鮮血,開出了妖異的花朵......
“沐兒,我也怕......”她呢喃,“我來了,別怕了,啊!”
別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