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絕，你秘密徹查一下，十年前祖父為何如此堅持非要送走天雪，我要知道，她是否真的不是護國將軍府嫡出大小姐……”北堂淵眼眸微瞇，聲音清冷，神色莫名，有別于平常的溫和，此刻的他，身上多了一股冷冽的氣息。

“是，主子。”青絕領命，喑啞的聲音就如同他給人的感覺般，長期生活在黑夜之中，與黑夜并存的人。

下一瞬間人已消失在原地。

從頭至尾，北堂淵一直保持同樣的動作，一動不動。

月涼如水，皎潔的的月光透過窗戶，勾勒出修長挺拔的身影，卻顯得有些蕭條。

青絕是他的人，是個秘密的存在，有別于護國將軍府的其他暗衛，他只聽令于他。

輕易的，他不會出動他，他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讓他來調查這件事，想來不用多久就會有答案。

十三年前，天雪出世時，他五歲。

五歲的年紀，記憶已經很清晰。

當時，父親對外宣布，娘親有孕。

因為身體不適，要去莊子靜養，后來兩人消失了大半年，回來時，手上抱著一個女嬰，說是她的妹妹，護國將軍府的大小姐，名喚北堂天雪。

猶記得，當他第一次見到天雪時，驚為天人，小小的小嬰兒粉雕玉琢。

五官精致絕美，一雙黑溜溜的如兩顆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著，讓人一見了就移不開眼。

娘親自回來后，臉上的笑容少了，就是笑，也似乎很牽強。

反而不怎么愛笑的父親，對著妹妹，卻總是笑得很溫柔，閑暇時，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妹妹的身上，即使再忙每天都會來到娘親的湘云院看望妹妹，真心真意的疼愛。

而祖父，像是一開始就不怎么待見妹妹。

待到妹妹三歲時，祖父突然說要把妹妹送走，為此，和父親發生了矛盾。

然而，護國將軍府做主的還是祖父，最后，父親改變不了妹妹被送走的命運。

如今想來，很多事情疑點頗多。

此刻，他心情很復雜，如果天雪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或許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他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想到此，他有一瞬間的慌亂，摸了一下胸口處，隱隱中似乎心跳加速，他是在期待嗎？

同時，御書房內。

文德帝端坐上位，看著下首清貴絕倫的身影，片刻后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想見你一面真的不容易，也只有你敢讓朕等！”

晌午過后就抵京，他一得到消息就讓身邊的涂公公親自去五皇子府請人，如今都過了三四個時辰了，他才姍姍而來。

若是其他人這樣，不，其他人不會有這個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太過縱容他了。

可他就想寵著他，在他面前，他不是那個九五之尊，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即使這個兒子一點也不領情。

“找我來，有什么事？”君無殤神色淡然。

看到這個兒子在他面前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般，文德帝險些氣結，深呼了口氣道：“沒有什么事就不能找你，我一個做父親的想見自己的兒子一面，還得要有事才行嗎？”

“沒有什么事的話，我走了！”話落，君無殤隨即轉身，欲往門口走去，他想見天雪，不知她現在在做什么。

“站住！”文德帝猛的站了起來，低吼道。

君無殤頓住腳步，背對文德帝，不語。

文德帝離開椅子，緩緩走到君無殤面前：“無殤，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沒能保護好你母親，讓她慘死，還讓你也險些……”頓了一下道：“這些年來，我也不好過，你母親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我也恨不得把害她的人碎尸萬段，以告慰她的在天之靈，可朕畢竟是一國之君，牽一發而動全身，我……”

想到那個清靈絕美，性情高雅的女子，即使這么多年過去了，每每一想起，他就覺得心痛如絞，無法接受她真的永遠的離開了他。

文德帝微微抬頭，眨了眨眼睛，把欲涌出的淚意收回去，深吸了口氣，眼底閃過一道歷芒：“快了，無須多久，我定要把陳國公府連根拔起，讓陳氏一族所有的人去給你的母親賠罪，讓陳皇后那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沒有比他更悲哀的皇帝了吧，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就連為她報仇都還要等待時機。

所以他不怪無殤對他冷淡，就是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文德帝的悲慟，君無殤看在眼里，卻無動于衷，即使眼前的人是他的父親，是給他生命的人。

他無法原諒他，既然無法保護，為何又要把她強留在身邊。

印象中，母親眼角總縈繞著淡淡的愁緒，他時常見到溫柔的母親總是眺望著那道高高的宮墻。

皇宮對于她只是一個華麗的牢籠，而她是一只被折了翼的鳥，他知道母親一點也不想留在皇宮，要不是因為他……

在他眼里文德帝不過是以愛為名去禁錮母親，他最愛的是他自己，要不是他耍弄了一些手段，母親根本不會入宮，也就不會丟了性命。

所以，害死母親的罪魁禍首是陳國公府，是陳皇后，而文德帝亦逃脫不了責任，還有母親的本家，把她送到文德帝身邊的蕭家。

“殤兒，你是你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的念想，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對我如此冷淡！

文德帝最終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罷了，或許要等到真正報了仇后，殤兒才會……

君無殤目光清冷，再此抬起腳步。

“等等，殤兒，聽說，你跟護國將軍府的大小姐北堂天雪走得近，你喜歡她？”文德帝想到今天找兒子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君無殤轉過身來，神情冷凝的望向文德帝道：“我是喜歡她，她是我未來的妻子。”

文德帝神情一滯，道：“殤兒，你應該知道，皇室素來不與護國將軍府聯姻，那個北堂天雪是很優秀，但你們不合適……”

君無殤淡淡的道：“合不合適，只有我和她知道！”

文德帝苦口婆心道：“殤兒，你將來是要接替父皇這個位置的，護國將軍府掌握西月國三分之一的兵權，再加上月影軍，足以撼動我們君家的半壁江山，北堂天雪是護國將軍府的唯一的大小姐，若再承后位，母儀天下，那到時你要收回兵權就更加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