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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雪(2)

貞觀十一年(637年),唐太宗李世民因聽說武元華美貌驚人采選其入宮。一入侯門深似海,母親知道那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地方,她舍不得我入宮;父親在世時卻一直希望我能采選進宮。但是圣旨已下,我安慰母親:“侍奉盛名天子,為何還要哭哭啼啼,作兒女之悲態呢?”我知道我要去那個地方;只有這樣我才能遠離開這個破敗的家庭,與族人的欺辱,兄嫂的白眼。我要活出個人樣來。

我不知道父親為什么一直盼望著我能入宮而不是我的姐姐與小妹。父親總說我是有鳳來儀。還記得,父親曾經請他的好友袁天罡大師給我們相面?!澳愕倪@兩個大兒子不過是些守業之輩?!比缓螅髱熡种钢覍Ω赣H說:“令郎長的龍睛虎目,若為女孩,必有帝王之姿?!碑斎?,我是身著我哥哥的衣服去的,小時候母親總喜歡把我打扮成男孩子。也許,這句話被父親記在心里了。

新年來了。宮中的新年自然與別處不同。正月,宮廷在玄武門設宴。我們的皇帝最喜歡演奏《七德舞》,《七德舞》即《秦王破陣樂》改名而來,取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合眾、豐財七德之義。128名舞用樂工皆披銀甲執戟而舞,時而引吭高歌,時而振臂欲飛,時而氣壯山河,時而長蛇如鐵。

“賀蘭山下陣如云,羽檄交馳日夕聞。節使三河募年少,詔書五道出將軍。試拂鐵衣如雪色,聊持寶劍動星文。愿得燕弓射大將,恥令越甲鳴吾君?!?

我站在人群中,第一次聽如此雄魂的樂曲,心頭只有一片澎湃。我們的皇帝坐在高高的臺級上,是那么的威嚴,那么的高貴。高興之余,他竟然走下來,與壯士們共舞。蟠若驚鴻,驕似游龍。這是我們大唐的國歌!壯哉!大唐。我為能生在這樣一個偉大的時代而驕傲!

在一片燦爛的焰火中,我度過了在宮里的第一個新年。晉王李治拿著些爆竹在宮前的廣場上放。我走過去?!芭⒆邮遣幌矚g爆竹的。”“誰說的?我來點一只?!蔽覐乃掷锬眠^香,點燃一支鉆天鼠。鉆天鼠拉起長長的尾巴,天上又多了一支花。“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孩?!彼闹帧?

我們坐在高高的城墻上,看著長安城里最燦爛的煙火。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流下淚來,我想起我的父親當年也是這般與我們一起放煙花的?!昂枚硕说模阍趺纯蘖??”李治看見了,他拿出青云帕子給我拭淚?!拔蚁胛业牡c娘親,我的姐姐與小妹,我想回家了!”“我也想我的母后了!”我的哭泣也觸動了他的愁腸。我知道李治的母妃長孫皇后已仙逝了,皇上憐憫李治年幼把他接進宮里親自撫養?!昂昧?我把我母妃留下的青云絲帕送給你!”“給我嗎?”我拿著絲帕,愛不釋手;從沒用過如此柔軟的絲帕。我笑了,他也笑了?!拔覀円黄鸬降P門上,那里可以看見整個長安城的!”他拉起我一起奔跑著,夜空里煙花如雪,燦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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