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太陽剛剛升起，紅彤彤的圓盤映射到屋面的潔白積雪上。

道仙村里鞭炮聲，嬉笑聲，拜年聲，不絕于耳。

張天月從廚房里端著兩個熱騰騰的碗，來到正堂，放到餐桌上，她猛地抬頭看到了門口搓著手哈著氣的張天陽。

“哥，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嘻嘻！”張天月雀躍地跑到張天陽身邊，伸出兩只凍得通紅的小手，舉到張天陽面前。

“來自張天月的善念（祝福）：175點！”張天陽腦海里閃過一道信息。

“丫頭，新年快樂，越長越漂亮！”張天陽笑著摸了摸妹子的頭，從衣服里掏出一個紅包。

“喏！哥哥給你一個大紅包，別不舍得花，給自己買些姑娘家用的東西。”

“嘻嘻！我知道了，臭天陽！”張天月接過紅包，抱了一下哥哥，喜滋滋地把紅包揣進貼身口袋里。

……

二人吃過早飯，就是拜年的時間了。

拜年分兩種：給活人拜年，給死人拜年。

農村給活人拜年是晚輩向長輩拜年，張天陽在“道仙村”輩分不高不低，他不必挨家挨戶拜年了，只需去長輩家拜年即可。

給死人拜年就是給先祖神位拜年。

“道仙村”里有兩個姓氏，張姓和王姓。張姓就僅剩張天陽一家了。

張姓先祖神位掛在張天陽家，王姓先祖神位掛在王大壯家。

張天陽給張氏先祖拜年后，就要去王大壯家給王氏祖先拜年，而后再去給其他村民拜年。

張天月則待在家里，招呼給她張家先祖神位拜年的村民們。

當張天陽到王大壯家的時候，王三元站在供奉王氏先祖神位房間的門口，門口外鋪了一張黃色的破席子，供拜祭之人磕頭用。

王三元臉上掛著笑容：“陽子，這么早就來拜年了啊！”

先人為大，拜年先給祖先拜，而后才給主家長輩拜。

“是啊，三大爺！”張天陽笑道。

張天陽整容，在破席子前站定，望著王氏先祖供桌上雞鴨魚肉等豐厚的貢品，神位前香火之氣旺盛，煙霧繚繞的。他心中也是有些艷羨。

張天陽對著王氏先祖神位卷軸拱手施禮，跪地一拜。

而后站起身來，再次施禮，跪地再拜。

而后站起身來，三次施禮，跪地三拜。

王三元站在門口，見張天陽禮畢，連忙伸手虛扶，笑道：“陽子，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張天陽跪地沒有起來，對著王三元磕頭道：“三大爺，新年好！感謝三大爺對我和天月的照顧……”

王三元連忙上前兩步，拉起張天陽，笑道：“陽子，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今天中午，你和月兒就別做飯了，一定要來三大爺吃飯過年。我們爺倆兒喝兩杯，好好聊聊。”

“來自王三元的善念（親近、愛護）：98點！”張天陽腦海里又閃過一道信息。

張天陽沉吟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哈哈！這才是陽子！這才像男子漢！”

“三大爺，我給三大娘拜個年，她不在家嗎？”

“她呀，一大早就去關帝廟燒香去了。一句話帶到就行了，我們一家人不要那么多虛禮。”

“大壯呢？”

王三元的嘴抽搐了一下，罵道：“那個兔崽子還在睡著呢！如果今天不是大年初一，我定剝了他的皮，吊著打！”

“三大爺，也許是昨晚守歲熬夜熬得太晚了。我去看看大壯吧，把他叫起來。”張天陽道。

此時，三三兩兩的王家本家的人陸續來到王三元家，給王家先祖磕頭上供燒香。

張天陽趁機離開，來到王大壯的臥室，看到王大壯蒙著頭大睡。

“大壯，快起床了！”張天陽邊喊著邊掀開王大壯的被子。

張天陽只見王大壯呼呼大睡，他的眼窩深陷，濃濃的黑眼圈猶如大熊貓，臉上疲憊至極，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啊！怎么會這樣？”

“大壯，快醒醒！”

“大壯，快醒醒！”張天陽搖晃著拍打著，都弄不醒王大壯。

張天陽連忙出去，悄悄地把王三元拉著往大壯的房間走。

“陽子，怎么回事？是不是大壯這臭小子還不起床，待我收拾他！”王三元邊走邊嚷嚷。

待進了王大壯的房間，張天陽有些焦急地對王三元道：“三大爺，你看大壯的臉！”

王三元定眼一看，嚇了一大跳。

王三元連忙沖到床邊，對大壯進行搖晃，掐人中，拍打。

“大壯，大壯，快醒醒！快醒醒！”可是任憑王三元怎么弄，就是弄不醒王大壯。

“三大爺，昨晚大壯房間里有什么動靜嗎？昨晚我們還一起烤篝火呢，怎么一夜之間，大壯成了這樣？”

“昨晚熬夜看電視守歲，不到十一點，大壯就去睡了。晚上也沒有聽到他房間里有什么動靜啊！”

“難道是招邪了？”王三元自言自語地道。“陽子，你在這里看著些，我去找王麻子來看看！”

王三元急沖沖地去請赤腳醫生王麻子去了。

張天陽坐在床邊，給大壯掖了掖被子，他凝神望著大壯。

張天陽轉身往王大壯身上看去，他突然看到王大壯眉心纏繞著濃濃的黑氣，黑氣中隱隱有只……黃皮子（黃鼠狼）！

妖怪！

張天陽嚇得從床邊跳了起來，他眼中重瞳消失，恢復成正常的眼眸。

他驚疑不定地望著王大壯，此時他看不到什么異常了。

張天陽經常聽鬼怪傳說，從來沒有見過什么鬼怪，對鬼怪的存在也是半信半疑的。這兩天的經歷，張天陽徹底相信這世上確實存在不可思議之事。

張天陽站在床邊，再次凝神望去，王大壯頭上黑色繚繞，那只黑氣中的黃鼠狼還在吞噬什么！

沒多久，王三元帶著王麻子急沖沖地來到了王大壯臥室。

跟著王三元來的還有一個中年人——王三元的二哥王二元。

王二元長得有些瘦弱，賊眉鼠目的。他聽說大侄子病了，就趕緊跟來了。

他看到王大壯的樣子，連忙快步走到床頭，把張天陽擠開了，一屁股坐在床邊，哭喪著臉道：“大壯，你快醒醒，我的大侄子啊，這大過年的怎么這么命苦啊！大壯啊，你可是我三弟的獨苗啊！你不能有事啊！……”

王三元本來心情都很差，現在被他二哥嚎叫一番，他的臉黑成鍋底了。

張天陽也一頭黑線，他連忙拉了拉王二元的胳膊，道：“二大爺，還是請麻子叔給大壯看看吧！”

王二元推開張天陽的手，瞪了他一眼：“張家小娃子，我心疼一下我大侄子怎么礙著你了？大過年的，你一個外姓人在這里杵著干嘛？張家只剩你一個男丁了，也不在祖宗牌位那里招呼人！”

“還有你家里的祖宗牌位去哪里了？黃表紙上寫幾個歪歪扭扭的黑字，就成你祖宗了？你寫幾個黑字就讓全村老少爺們跪下磕頭？”

“還有，你妹子一個人在你家祖宗牌位那里傻站著，也不知道給前來拜祭的人散散煙。”

“你們倆人簡直就是胡鬧！讓全村人看笑話！”

……

“來自王二元的惡念（厭惡、憎恨）：355點！”張天陽腦海里閃過一道信息。

張天陽臉色越來越難看，心里罵道：“去你二大爺的！”

張天陽嘴里也不客氣了：“二大爺，大壯是我兄弟！他現在病重，你如果是他親大爺，就別站著耽誤他看病了！你看麻子叔的腿都站麻了。”

王麻子背著一個黑色破舊的藥箱，站在臥室門口。

王麻子小時候染了天花，落下一臉坑坑洼洼的麻子。在村里，他的本名幾乎沒人喊了，都稱呼他“王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