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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及笄禮

農歷三月初三,女兒節,也叫上巳節。

年滿十五周歲的相府千金行及笄禮,可謂是京城大事。父親是當朝熾手可熱的丞相,未婚夫君是深得王上信賴,手握重兵的怡親王,這及笄禮就不同一般了。

行加笄的正賓是先王最小的妹妹,亦是當今王上和怡親王的姑姑,德福公主。

德福公主貴為金枝玉葉,卻無驕奢之氣。與駙馬成婚多年,恩愛非常,對待公婆也是孝順。怡親王親自請她來給白蓁蓁做正賓,也是給足了白遠道里子和面子。

白遠道迎接德福公主落座于正賓位,其他觀禮賓客才一一落座。

我沐浴好,換好采衣采履安坐在東房等候。

隨身侍候的紅蓮興奮地給我說著前廳的事,我卻是一個字也沒聽見。

綠枝那日隨我回府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白山只說她出府了,至于是活著出府還是死后出府,都是我無能為力的。雖然我不太喜歡她的心性,但和她也相處了一段時間。一個活生生的人從此在這世上消失,想起時心里還有有些堵得慌。紅蓮則被提拔為一等侍女,貼身伺候我。紅蓮心思單純,以為她有這個機會全是我提拔的她,對我更是細心周到,感恩戴德。

我知道,一切都是白山的安排。

他對白蓁蓁的愛意這一輩子都再無機會說出來,心中應該是遺憾更甚,對我這個有幾分相似的人也是盡心暗中照顧。算是愛屋及烏嗎?

將我擄來受苦的是他,幾番暗中幫我的也是他,我真是說不清是該恨他還是該感激他!

白遠道簡單致詞后,紅蓮扶我出去。

我走到正中,面向南,向觀禮賓客行揖禮,再面向西跪坐在席上。德福公主起身,在白遠道相陪下洗手,拭干。

我轉向東正坐,侍女奉上羅帕和發笄。德福公主緩步走到我面前,高聲吟誦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然后,她為我梳頭加笄。

我打量著這位公主。按年齡也是四十出頭,卻因保養得宜,顯得年輕好幾歲。一身富貴氣派,姿容出眾。

德福公主加笄后,起身坐回原位。

我起身回到東房,換上相配的素衣襦裙,回到廳中向白遠道行正規拜禮。

白遠道面露欣喜,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老懷安慰之慈父模樣。

我面向東正坐,德福公主還需凈手后為我簪上發釵,高聲吟誦:“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我再次換上與發釵相配的曲裾深衣,回到廳中面向德福公主行正規拜禮。

德福公主含笑扶我起身,連聲道:“好!好!快快起身!”

這次便是三加,德福公主為我加上釵冠。我換上與頭上幞頭相配的大袖長裾禮服,拜謝觀禮賓客,這及笄禮就算成了。

德福公主高聲吟誦:“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

我的心頭卻是酸澀難耐。若是我未曾被擄入相府,我真正的及笄禮時,秦娘會為我煮上一碗長壽面,為我梳發髻。雖沒有華服美食,也沒有隆重儀式,卻是簡單溫馨。

現在的我身著美服,儀態萬千,落落大方地行著別人的及笄禮,心中只覺可笑,卻也倍感凄涼。

娘親,女兒長大了!

秦娘,你的囡囡長大了!

眼眶濕潤,鼻頭一陣發酸,我裝作抬手輕拭汗,用寬大的衣袖把淚水擦干。

禮成后,紅蓮扶著我踱著小步回房。

身上華美的服飾一層一層裹在身上,極其不舒服,頭上的釵冠壓得我脖子酸痛。

一回到房,我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這及笄禮,要求女子端莊典雅,儀態優美,真是累得我全身酸痛不已。要是真正的白蓁蓁那副弱柳扶風的小身板,怕是要累出病來。

今日及笄禮的贊者是白蓁蓁生前的好友,竟也沒有發現不妥,只是說“我”大病一場之后,人開朗了許多,不似從前總是傷春悲秋的,人也精神了許多,個頭也長高了一些。

白蓁蓁涉世未深,因著體弱常年在府中養病,為人很是單純,結識的好友也是心思純良簡單,發現好友有些改變,卻未多想,只是為好友高興。畢竟兩個人硬要放在一塊比較,還是有很多不同的。不管怎樣,這一關我算是過了。

正胡思亂想中,紅蓮走了過來,“小姐,德福公主和怡親王朝咱們這院子走來了!”

我一聽,忙叫紅蓮把我扶起來。

這一起身,差點沒站穩。折騰了一上午,累得真是站不穩腳跟。我捶了捶不爭氣的腿,真是由儉入奢易!這才過了多長時間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奢日子,竟換上了一身懶肉。

紅蓮雙手飛快地給我整理好發髻和釵冠,然后撫平身上大袖長裾禮服上的褶皺,扶著我端莊地走了出去。

德福公主和怡親王劉緩已端坐在廳中,我忙上前行禮:“白蓁蓁見過德福公主!見過怡親王!”

“快起來吧!”德福公主笑意盈盈地沖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她拉著我的手,仔細端詳了一會,咂舌道:“嘖嘖!劉緩你這媳婦長得真是好!你小子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我一愣,德福公主……是這樣說話的!

“姑姑!你是長輩,可不能欺負我們小輩!”劉緩被自己的姑姑這一打趣,竟有些不自在,細長的鳳眸里卻流淌著藏不住的甜蜜和得意,“蓁蓁膽子小,您可別嚇著她了!”

“好呀!這還沒過門呢,就護上啦,真是兒大不中留!”德福公主嘴上責怪著,臉上卻是笑意盈盈,瞅著我和劉緩一會,滿意地點點頭,“嗯。郎才女貌,真是一對璧人,我可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啦!”

我早被她這幾句話羞得滿臉通紅:“公主……”

德福公主看著我手足無措的模樣,抿嘴笑道“好啦!好啦!我去外面轉轉,你們小兩口說會悄悄話!”

我羞得滿臉通紅,伸手輕輕扯了扯劉緩的袖子。

劉緩笑出聲,躬身作揖:“多謝姑姑成全!等我們成親,一定多孝敬您老人家幾杯喜酒!”

德福公主笑呵呵地走出去,屋里只剩我與他。

劉緩也不說話,只顧著看我。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你老是盯著我看做什么?”

劉緩一笑:“我在看美人。美人如美玉,自然要仔細觀賞!”他執起我的手,把我拉到身旁,“今日的你,很美。身著大袖長裾禮服,髻帶華麗釵冠的你比平日素衣素裙的你,更是端莊大方,雍容華貴。”

他靠得那么近,鼻間彼此的呼吸糾纏。我的心里慌得像揣著個兔子,想把手抽掉,劉緩卻握得更緊,“別動,我有東西送你。”

他手執一個纖細溫潤的白玉鐲。

鐲子十分精致,白色玉鐲內隱有紅粉色相間,紅粉色被巧妙地雕琢成含苞待放的梅花模樣。一眼望去,像是一朵朵小巧艷麗的紅梅在雪中含苞待放,白的耀眼,紅的奪目……

劉緩十指修長的手執著那白玉鐲竟相映成輝,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抬起我的手,鐲子往手腕處一送,白雪紅梅便縈繞在腕間。

“這是我母妃留下的落英鐲,做你的及笄賀禮再合適不過。”他沒有松開我的手,落英鐲在我腕間晃蕩,梅花點點落在剔透的白玉上,映得我腕間白潤的肌膚更是瑩潤白皙。

“剛剛見你面露郁色,眉頭深鎖。可是怨我沒在你真正及笄時為你祝賀?”

他看見我落淚了?

我仰頭看他。劉緩本就面容清俊,五官深邃。嘴角輕揚時,眉梢上挑的鳳眼,更是攝人心魄。

他是真心待我好的!

“那時我正忙著你吩咐的事,實在沒能抽出空來!”

他那時正在忙著救秦娘。我是知道的!

現在身在相府,我怕隔墻有耳,忙岔開話題,“頭上的釵冠太重了,我想摘下來!”

今日梳的發髻繁復,釵冠戴得又緊。我拆了幾下都沒有拆掉,倒是扯掉幾根頭發,疼得我只吸氣。

“我來吧!”一雙溫熱的大手覆上我忙亂的手,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我聽話地放下手,順從地站在他面前,一動不動。劉緩動作輕柔,三兩下便把釵冠拆了下來。

我只覺頭頂一輕,舒服地晃了晃脖子。

劉緩一只手執著華麗的釵冠,另一只手來回撫摸著我的發,鳳眼微瞇,姿態安然。

我心虛般地不敢看他,只盯著他手中釵冠上熠熠生輝的冷艷珠寶。

“你的頭發真是軟。母妃以前常說,頭發軟的女孩子最是溫柔可人!”

“我,我的頭發每次打理起來都很麻煩,容易打結,不好挽髻。我又不喜歡用香味濃郁又黏膩的發油,梳頭的丫頭愁得都快長白頭發了!”我輕聲說著,小心掩飾著心中的悸動。

他修長的手自我柔柔的發間滑至肩頭,又順著胳膊向下握住我的手。整個動作又緩又慢,被他的手撫過的地方,讓人莫名的心慌。

我咬著唇,無措的仰起臉看著他,雙眸迷蒙:“九哥……”

“真不知我怎么會喜歡你這個傻丫頭!”他輕嘆一聲,長臂一伸,將我攬在懷里。

釵冠不知何時早已被他放置在一旁,騰出的手輕捏著我的下巴往上一抬,迎上他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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