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初定。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韓七收編了部分李夜軍,又將那些不愿追隨他的人遣散,整合義軍,駐扎在云泉山莊所在的那片山場。
而他本人,則帶少量護衛軍留在陽川,暫居于清水園內。盡管衛冰也是住在這里,兩人卻并不見面。這件事上,兩人倒是極為默契。韓七無暇顧及他和衛冰之間的恩怨。眼下,還有更值得他發愁的事情。
義軍這次大敗李夜,等于是已經露出了獠牙,必然引起潁國上下的關注。今后定是大戰時起,小戰不斷。俗話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這種情況下,武器裝備就顯得格外重要。
楚國的裝備雖好,供給速度卻有些跟不上。為此,韓七只好寫信找楚誠商量。
楚國這邊剛剛經歷一場巨變,百廢待興,武器裝備實在是趕造不急,而潁國這一筆大生意對楚國恢復元氣又十分重要。為此,楚誠在看過來信之后,決定親自去與韓七面談。
將楚國這邊的一切安排妥當,楚誠只身前往陽川。然而,前方等待他的,卻是一場致命的危機。
八月十四,月明星稀。
陽川城南七十余里外,一人一馬奔馳在那窄窄的官道上。
“此番再來,未知陽川可有什么變化?!?
楚誠心道:“時下中秋將近,也不知道無憂老賊現在怎么樣。這家伙,想必又是天天嬉皮笑臉的混日子。若是有老賊作保,韓兄這單生意應是十拿九穩。”
想起去年七夕時的盛況,楚誠臉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這次中秋,若能再與大家一同飲酒賞月,倒也是件人生樂事啊...”這么想著,身下白駒不由更加輕快了幾分。
周圍參差的怪樹在如霜般的月色下顯得有些滲人,楚誠倒反而覺得這些斑駁怪影妙趣橫生,就連那些可怖的蟲鳴也被他當成是歡迎祝賀。
此時,一支無聲的利箭突然襲來,直向楚誠后心!
那箭矢經過涂黑處理,黑夜之下猶如隱形!沉浸在愉快回憶中的楚誠根本無暇反應。一瞬間,僅憑武者下意識中的一絲警覺躲開了致命部位,卻還是被那箭矢射中要害,墜落馬下!
受到重創,楚誠單膝跪地,穩住身形,“哇!”的一聲吐出大口血來。驀然抬頭,只見一名美艷至極的女子持弓走來,身后尤有三名黑衣武者跟隨!
女子腰肢如同水蛇般纖細,搖擺之下嫵媚自生。猶如妖物,攝人心魄。
“蝶姬?!”
楚誠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當初放她離去,乃是感念她對楚虔的情意,希望她以后能夠離了這爭權奪利的修羅場,好好過活。不想她竟會在此截殺自己!
“世子安好?當日一別,奴家可是掛念的緊呢?!钡柡虻?。
楚誠一聲不吭,留著最后一分反擊的氣力,飛快思索著求生之法。
蝶姬將弓遞給隨行的武者,抽出她獨有的兩把奇特短刀,冷聲道:“我家公子在九泉之下十分寂寞,請世子過去相陪吧?!闭f著便直接動手,絲毫不給楚誠拖延的機會。
蝶姬身法奇快,刺向楚誠。
楚誠強提真氣,后退一步,同時出手捏上蝶姬手腕。
若在平時,楚誠這一招可強行止住蝶姬攻勢,此刻他重傷在身,卻只能使她攻勢稍緩。
蝶姬感受到楚誠氣力不足,眸中厲色一閃,踏步再進。逼得楚誠連連后退。
楚誠提氣急退已是苦不堪言,蝶姬卻連這點時間也不想給他,變換招式劃向楚誠手臂。楚誠只得松手,被蝶姬將距離再次拉近。
徹底近身之后蝶姬那兩把短刀威力更大,楚誠就算奮力閃躲仍不能全然避開,不時被那短刀割中,鮮血慢慢從傷口淌出。此時他的注意力全在蝶姬身上,卻不知那三名黑衣武者已從后方封住了他的退路。眨眼間,楚誠只覺得背脊一涼,原來是被黑衣人砍中。
這一擊激起了楚誠的怒氣,只見他一把攥住蝶姬刀刃,同時重掌將她擊退。反身一繞奪過那武者的寶劍,順勢橫斬將三人逼退。
楚誠正要提劍再戰,忽然覺得眼前一陣模糊。搖了搖頭,強行邁出幾步,竟然腳下一軟倒在地上。
原來,他的身體已經吃不消了...
“還真是...有些不甘心啊...”楚誠跪坐在地,微瞇著雙眼。
......
“楚誠!”
忽有一道急促的喊聲傳來。
“已經開始幻聽了嗎?...”楚誠低頭嘲弄著自己的頹敗。
“楚誠!”
那聲音再次響起,是一個動聽的女聲,還有由遠及近的馬蹄。
“蘇苓?!”
女子蛾眉螓首,身材姣好。一雙修長玉腿將楚誠擋在身后,面色冷峻。
另一個嬌俏的女聲道:“世子!我們來救你啦!”
楚誠回頭一看,是蘇晴晴。這個活潑跳脫的姑娘,此刻正與那三名黑衣武者相斗,絲毫不落下風!
“蘇苓,原來你沒死。”蝶姬淡淡道。
“不牢你掛心?!?
蘇苓看了楚誠一眼,知道他傷勢沉重拖延不得。于是快劍攻向蝶姬。
蝶姬卻好似不想與她交手,邊退邊道:“蘇苓,他那樣對你,你還要護著他么?你在他眼里不過是塊絆腳石。讓我殺了他,他該死!”
心系楚誠安危,蘇苓雖被蝶姬一句“絆腳石”戳到痛處,劍勢卻未曾稍緩。
蝶姬被迫應戰。然而,專精于追蹤暗殺的她,正面并不是蘇苓的對手,交手十余回合已露敗相。
“蘇苓,你護得他一時,護得了他一輩子么?”蝶姬知道自己再無機會,不由怒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他為楚虔陪葬!”
“哼!我便護他一輩子又如何?”蘇苓冷聲道:“隨時奉陪!”
蝶姬怨毒的望了望楚誠,又深深看了蘇苓一眼,終于與那三名黑衣人相繼退去。
夜幕深深。
蘇苓二人盡快給楚誠包了傷口,把他扶到馬上。但楚誠傷勢過重,血流個不停。為了減少顛簸,蘇苓用一塊緞帶把楚誠和她系在一起,讓他伏在她背上。
窄窄的管道上,三人兩馬就這么向北疾馳著。
不知怎的,剛剛意識模糊的楚誠此刻卻好似忽然有了些精神,只聽他輕聲開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蘇苓沒回答,只是奮力趕著馬。
“我射你一箭,你不恨我?”
楚誠的聲音嘶啞而虛弱。
蘇苓見他傷這樣已是難過極了。楚誠還在這不知死活的亂說話。蘇苓不由兩眼噙淚,呵斥道:“閉嘴!”隨后又將馬催促的更快了幾分。
或許是被馬蹄揚起的塵沙迷到了眼,楚誠眼眶微濕。雙手被綁,他也無法擦拭,只好默默將眼睛閉上,靠著蘇苓,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過了沒多久,便真的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