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澤言就在顧嘉身后，一只手搭在顧嘉耳朵上扣著終端，一只手拿光刃架在顧嘉脖子上。

兩個人距離極近，易澤言甚至把下巴抵在了顧嘉頭頂，遠遠看去，就像是易澤言從身后抱著顧嘉，無比親密……

這種親密真是可怕。

顧嘉連呼吸都放輕了，就怕一個不小心，被脖子上的光刃劃破喉嚨。

寂靜半響，顧嘉開了口。

顧嘉終究只是個少年，從小就被保護的十分周全，就算這幾天沒有賺到任何錢他也沒有被餓到過，住的旅館也寬限了他交付房錢的時間，想也知道背后是他的家人在幫他。

此刻，就算顧嘉努力控制，也壓抑不住聲音的顫抖，他對易澤言說：“我、我沒有惡意?！?

易澤言沒有挪開刀，而是繼續問道：“你是誰？”

顧嘉：“我叫顧嘉，我、我的父親是顧潛明，我的母親是葉燁，他、他們是……”

“音學院C107屆學生?！鄙砗蟮囊诐裳宰詣友a全了顧嘉的話，他放下了手中的光刃，退開幾步，聲音中帶著一絲懷念：“我記得他們，他們從學生時代起就是校園模范情侶?！?

劍拔弩張的緊張一消而散，易澤言聲音平靜，不復之前的危險感覺：“難怪我看你有些眼熟，你和葉學姐很像?！?

顧嘉轉過身，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剛剛很抱歉?！币诐裳哉f。

“不不不，是我太魯莽了?！鳖櫦螕u頭，因為某種崇敬的心理，他在易澤言面前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乖巧。

“天色不早了，快點回去吧?！币诐裳哉f道。

顧嘉拉住他：“等一下！”

“嗯？”

“我想成為你的學生！”顧嘉幾乎是喊出來的。

易澤言看了顧嘉一會，正想拒絕，就見易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扒拉著門縫，盯著他們。

易澤言：“……”

易素幽幽道：“澤言是我的”

顧嘉：“……我才沒有要跟你搶養父！”

易澤言扶額：“進去說吧。”

顧嘉跟著易澤言再度回到客廳，易素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好奇的地問易澤言：“原來澤言還有別的名字啊。”

易澤言也沒有瞞著易素：“嗯，以前的名字?！?

易素又問顧嘉：“你認識以前的澤言？”

顧嘉：“聽我父母提起過。”

易素：“哦——舊識啊，所以，澤言你要收他做學生嗎？”

顧嘉頓時緊張起來，和易素一塊，兩雙眼睛就這么一塊盯著易澤言。

易澤言默了半響，問易素：“你覺得呢？”

生殺大權落在易素手上，顧嘉緊張兮兮地看過去。

易素想起千歌門的小師妹，說道：“我倒是不介意多個師弟?！?

顧嘉一愣：“我因該比你大吧？”

“我只接受師弟。”

“師姐好?！鳖櫦伪硎?，大丈夫能屈能伸。

兩個人再度看向易澤言。

易素都這么說了，易澤言自然不會再拒絕：“行吧，但這里畢竟不是什么正規學校，該怎么和你父母說，你自己想。”

“沒問題！”顧嘉高興得差點蹦起來。

再怎么高傲，終究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啊。

殼子也只有十四歲的易素嘆道。

顧嘉告訴了父母自己在Z23星球上遭遇的事情，也表明了自己可以不去聯邦，但是要留在Z23星的期望。

老師是伊澤宴的事他也說了，不過根據易澤言的要求，希望學長和學姐能保密此事。

他們也都答應了。

“你很信任他們。”顧嘉搬進來那天晚上，易素端著宵夜去了易澤言的書房。

易澤言合上手中的書：“他們本就是好人?！?

易素放下宵夜，坐在易澤言對面的椅子上，說道：“我聽顧嘉說了你以前的事情。

易澤言從來不覺得那段過往有什么不堪，所以易素知道了，他也沒什么不高興的，只是問：“所以呢？”

“你可以回去的。”

易澤言又問：“回去干嘛呢？”

易素：“回去……做老師？”

易澤言笑出聲：“我教你們，不代表我喜歡做老師。”

易素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嗯？不喜歡嗎？”

“當然不喜歡?！弊隼蠋煻嗬?，他自己就曾是最讓老師頭疼也最讓老師驕傲的學生，他就是傻了才會去做老師。

“那就做別的唄，總比在這里好，我聽顧嘉說，這里比起起帝都星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這里連星網都覆蓋不到，只能用終端，我聽說星網開通全息授權就能進入虛擬世界，聽起來好神奇?！?

易澤言知道易素的本意不是勸他，所以他直接說：“你想問什么，直接問就好了。”

易素一聽，單刀直入：“是不是有人要害你，所以你要藏起來?！?

“如果我說是？”

易素故意兇巴巴地說：“那我現在就去干掉顧嘉，毀尸滅跡，然后我們遠走高飛。”

在自己房間里，被要求自己收拾房間的顧嘉突然打了個冷戰。

易澤言被逗笑，他笑起來的模樣永遠都比冷著臉好看，可惜他不愛笑，也就只有易素能逗笑他。

笑完，他說：“不是的，我不回去，是覺得累了，我被污蔑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相信我，這讓我很挫敗?！?

“他們為什么不信你？”易素很不解，在一起生活了這么久，易素很清楚，易澤言不是那種討人嫌的人，而且根據顧嘉所說，易澤言完全就是學校風云人物，不該這么輕易就眾叛親離才對。

易澤言一只手支著臉頰，“因為，揭發我的人，是我的妹妹。”

一句話，就如同鋼琴彈奏出的不和諧音，令人難受。

這還真是……

易素突然問：“她還活著吧？”

易澤言：“你要干嘛？”

“不干嘛，你不是說我以后會去帝都星上學嗎？如果她還活著，我替你弄死她?！?

易素對自己人向來都是很好說話的，但是對待敵人，她從來都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

易澤言雖未當真，卻也應道：“行啊，那就麻煩你了。”

“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爸呢?！?

易澤言愣了愣：“你……再叫一遍？”

“不叫。”易素起身，邁著十四歲少女的小短腿，噠噠噠跑開了。

蝴蝶攝像機如風一般，緊隨其后。

易澤言看著易素送完宵夜就跑掉的背影，再看看桌上的宵夜，和窗外的夜空，臉上的笑意無論如何都收不住。

易素這是在告訴他，他還有她，她是他的親人，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