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穩的呼吸聲從四面傳來，躲在了湄公河西岸叢林深處的一行人漸漸的進入了睡眠之中。帶著信物到指定地點集合，按照既定的路線前往目的地，遇到情況就往林子里鉆，等待下一次的機會，或許是后半夜，也可能是第二天、第三天，之后才進入主題開始偷運“貨物”，成功了吃三年，失敗了沒得吃，被抓捕蹲三十年，這就是這些偷運人員的人生軌跡。

疲憊又饑餓的蘇與洋被刺骨的寒冷刺激，怎么也睡不著，索性和老鐘聊起了天。

“你們經常干這事兒？”蘇與洋看了一眼旁邊已經閉了眼，縮成一團的小鄭，向老鐘問道。

習慣性的做出掌心向上捏住某物的動作，老鐘這才發覺自己并沒有煙斗在手，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有幾次了，雖然危險，但是畢竟來錢快嘛，那你又怎么想到來做這個的，我看你不太像是缺錢玩兒命的人？”

苦笑著搖了搖頭，蘇與洋含糊不清的回道:“那個，其實是朋友介紹來的，呵呵，賺錢?！?

天空很明朗，即使是在夜里，也沒有過多的云層，抬頭看天能看到閃爍的群星。

望著天，老鐘感慨的說:“人啊，就是這樣，吃過小便宜以后就還想吃更多，貪得無厭永遠也不會滿足，我還打算再干幾票就安生過日子，不知道有沒有那個時候?！?

蘇與洋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來做這樣危險的事，這里的每個人都是好手好腳的正常人，就算的確賺錢快，但是販毒運毒伴隨著這么大的風險，很明顯不值得。

面對老鐘的感慨，蘇與洋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句，兩人才對話幾句，就沒有了談話內容。

煙癮上頭的老鐘同樣翻來翻去也睡不著，坐起來一看蘇與洋似乎也沒睡，于是開口說道:“這條湄公河流過了很多個國家，但無一例外都是極其偏僻的荒山老林，各個地方關于湄公河也有不同的傳說，像是河中食人巨怪之類，說句實在的話，就湄公河這樣的環境，真正的原始世界，沒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才叫奇怪！不過我從來沒遇到過就是了。”

想著自己過往的奇異經歷，蘇與洋點頭說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開始閑聊了起來，從瀾滄江聊到湄公河，從金三角聊到人文歷史，兩人漸漸覺得困意來襲，終于停了下來，各自合眼躺下。

徐徐的風吹過古老叢林的上方，樹尖上的枝葉晃動著發出“沙沙”的輕微響聲。

絕少有人踏足的山林之間，死一般的寂靜，甚至蟲鳴鼠聲也未聞絲毫。

隨時保持警戒的一個持槍人將獵槍交給了同伴，走到遠處解決內急問題。

解開皮帶，拉下褲鏈，只聽得一陣嘩嘩的流水聲，這個人被寒風一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月當空，湄公河的水流聲幾乎遠得聽不見。

屋外下著雪，舀起一瓢瓢的冰水往身上淋，把人冷得直哆嗦，蘇與洋蜷縮起來酣睡，正做著應景的夢。

幾聲嘰里咕嚕的說話聲傳入了蘇與洋的耳中，令他撐起疲憊之軀，揉著惺忪的睡眼，向周圍望去。

這陣不算很大的吵鬧聲將分散開來休息的眾人紛紛驚醒，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想著難道是船來接人了？

就在眾人不明所以的時候，四個持槍者聚了起來，用著聽不懂的語言討論著什么，個個都是一臉鄭重的神色。

“怎么回事，在吵什么？”蘇與洋看著黑夜里很不顯眼的人影，向旁邊的老鐘問道。

老鐘集中了注意力，聽著說話聲好一會兒，才對蘇與洋和同樣被吵醒的小鄭說道:“聽不太清楚，好像他們的人少了一個，半個小時之前？”

“哎，還以為是船來了，還是繼續睡我的覺吧。”小鄭一聽這內容和自己無關，轉過身，又躺了下去。

“也許是迷路了。”蘇與洋說道。

站起了身，老鐘拉緊了衣服御寒，一邊往吵鬧的地方走，一邊對蘇與洋說道:“我過去打聽打聽情況?！?

四個持槍人圍在一起，旁邊也聚集了幾個“方巾大漢”，議論紛紛。

“剛剛我在那邊找過了，沒有看到人?！背謽屓艘抑钢粋€方向，說道。

“那邊也沒有?！背謽屓吮仓钢硪粋€方向，緊接著說。

持槍人甲，則是剛才被交托獵槍的人，此時他肩頭掛著一桿槍，手里還握著一桿同樣型號的獵槍，看著還沒開口的丁以及甲乙說道:“半個小時前他把槍放在我這兒，說是去撒尿，往西北方向走了沒多遠，當時還能看見他的背影，我也沒多注意，但是之后就沒了聲響，直到現在他還沒回來，我找了他走的方向，完全沒影兒，喊了也沒回應?！?

“總不可能迷路了吧，那小子?！背謽屓硕≌f道。

托著下巴想了想，持槍人乙說道:“沒這個可能吧，他方向感沒那么差，再說他要是迷路了不會叫兩聲嗎，那樣我們就能指引他的方向了?！?

“這么說來果然是遇到什么事了？”持槍人丙瞪大了眼睛問道。

將一桿獵槍遞給了丙，甲指著乙說道:“你們別自己嚇自己，就算是邊防軍偷襲也不可能做到這樣悄無聲息的解決掉我們的人，我們倆帶幾個人再過去看看，其他人守在這里?！?

交流到處結束，持槍人甲和乙就近拉上了三個方巾大漢，往先前持槍者消失的方向，謹慎的搜索了過去。

叢林里無盡的樹木形成了屏障，在貼近地面的地方不會吹起大風，只是現在的季節還是春之初，林中的氣溫不過十度左右，樹葉上掛著凝露，觸之冰冷。

這一行搜索小隊由甲、乙帶頭，沿著剛才甲走過的地方，往西北方向搜過，一邊找著蛛絲馬跡，一邊用不太洪亮的聲音喊著消失的持槍人的名字。

無邊無際的古老叢林就像一個匍匐著的沉睡巨獸，對所有進入其中的人虎視眈眈。

搜索小隊逐漸走遠，卻沒有發現，一路走過來的不斷呼喊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一個活生生的人似乎就在這叢林里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原本迷迷糊糊的幾個方巾大漢就這么被命令著跟了過來，經過持槍人甲、乙的行動看來，也大概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一行五人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了恐懼感，不僅睡意全無，還對四周充滿了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