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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籠中村(六)

最后一縷月光散盡的那一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入了黑樹林。孩子們還在不停地喊著叫著,他們不知道黑樹林里,再也沒有孩子王了。

“你們去找大人來幫忙,我一個人在這里找他。”

其中一個孩子不愿意離開,他舍不下這個老大,必須見到他才肯罷休。

“那你要小心,要是再撞上了那個怪物一定要跑,一定要跑知道嗎?”孩子們都很不放心留下他,“不行,要不這樣,我們派一個人出去請大人幫忙,其他人都留下,那個怪物一定是怕我們人多所以才不敢再出來的。”

“好,我去!我去!”較小的那個孩子連蹦帶跳的舉手。

“就你鬼,好吧!你去就你去。我們留下等你。”他們異口同聲的,仿佛是一個人、默契十足。

“老大!”“老大!”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小九被抓起來了!”剛剛才走的孩子立馬帶回讓人震驚的消息,他不斷的喘息著,越是著急越是呼吸困難。

“你說什么?小九被抓起來了?”他們著急地喊著。

他們已經沒時間再耗在找人身上了,轉身就向樹林外跑去,留下跑回來的男孩在那喘氣。

“這是什么?”

這個男孩發現自己的手變得有黑又瘦,幾乎只剩下骨頭了。

“怎么辦?”他驚慌失措地原地走來走去。

“小九也是因為變成那樣被抓起來的!我要是出去會不會也被抓起來,元老們說要用火燒嘎小九,要是他們也把我當做兇手,我該怎么辦?”他在原地想了很多。

可他依然沖了出去。

“嘎就嘎吧!”他異常的堅定一咬牙便沖了出去。

就在他沖出去的那會兒,孩子王終于是離開了烏黑的樹林,他的整個身體都呈現出一副干尸的狀態。

就是這樣他也還活著,他能說話、能走能跑的像個正常人一樣,可他沒辦法流淚,沒辦法用表情來表達出自己的情緒,他甚至開始討厭自己。

討厭自己對自己的兄弟下手。

“你以后就叫‘鬼影’吧!與你的伙伴們一起跟著我。”樹林里傳來的聲音是屬于柳樹的,“我以后就是你的主人。”

鬼影的雙目被一股神秘的綠色所支配,原本的干癟漸漸的有了一絲水分。

“是,我的主人。”鬼影的語氣都變得機械化了。

在村子里,剛跑出的小孩連同第二只手也變干了,他對這種驚變無比恐懼,可當他看到,他的同伴也有一樣的癥狀時心里的不安反而減輕了。

“真是造孽啊!”

元老們,一個個無助地看著沖到前面的小孩們。他們早早的就被打敗而摔倒在地,在那火刑柱上還綁著另外的一個干尸,這個干尸會動會喊。

“救命,我是小九啊!不要燒我,不要燒我。”他哭喊著,就是哭不出眼淚。

“小九不要怕,我們來救你。”

村子里除了老人就是只有兩個四旬漢子,他們那里比得上小孩子的敏捷和年輕。

八個孩子就已經耍的他們團團轉了。

“你們都在鬧什么?”

女村長面色發白,有氣無力的從房子里走了出來。她睜眼時,發現先生的尸體已經不見了,而她手上此刻正有三道揮之不去的劃痕,以她現在的狀態不容樂觀。

“村長,他們都被感染了。你看!”他們指著正在火刑臺上為小九解綁的孩子們。

“那還猶豫什么,將他們都抓起來,一起燒了。”女村長這次幾乎沒有猶豫,直截了當。

“村長,你總算是醒悟了。”

“等抓到了...”女村長沒有把話說完就轟然倒地。

所有人都看向了女村長,他們的眼睛瞪得很大幾乎在同一時間大喊。

“村長!”

當一位元老將村長扶起的瞬間,元老也跟著倒了,就像瘟疫一樣一個跟一個的,所有老年人都倒在了原地,還有兩人因為受不了而昏了過去,可是他們身上的傷口已經無法移除了。

小九還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么樣子,他只覺得自己變得不一樣了,他扒在伙伴的懷里依然害怕著自己被燒掉。

“他們都嘎了,怎么可能?我們也沒打到他們呀!”一大堆的問題只能由小九來回答,而這個時候的小九根本回答不了。

“我們都會變成小九那樣嗎?”

幾個人看著自己的手,心情復雜的很。

“爺爺嘎了,叔叔伯伯也嘎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們抓我,打我,我沒辦法。”

小九自言自語的,能夠害怕已經是萬幸了,那說明他還有感情。

“也許我們看到的那個怪物就是老大。”

“還用猜嗎?看到我手的時候我就已經確定了,所以我想親自問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害我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從一歲到現在,我們應該是最要好的兄弟才是。”他們也漸漸的變成了干尸模樣,隨著眼淚的落下他們轉換的速度也跟著加快了。

從手到腳再到頭部,然后依次將尸體的水分排除,于是形成了腐臭,到達最后那種腐臭也會開始變淡,成為一股咸咸的臘肉味。

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小八與小九,從這一刻氣便再也不是人了,他們是尸體,活著的、有思想的尸體,而他們此刻便要去樹林里。

“你憑什么要讓我們成為你一樣的異類?”他們在內心質問著他。

“就憑我是你們的老大,先生有一句話是這么講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你也得為我們考慮啊!你也得問問我們的意見啊!”

“如果我問了,你們會怎么回答?”鬼影輕描淡寫提出了這個問題。

他們沒有猶豫,并且無比痛快地回答:“我們愿意。”

“從今往后,黑樹林就是我們的家。柳妖將是我們的主人,她會帶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的。”

聽到離開小九的第一反應就是好吃的、小八愛玩,也無非就是這幾樣了,以他們的樣子只會嚇到大家。

八兄弟手搭著手,不用看他們的表情也能知道他們此刻內心的愉悅,僅僅是片刻間小九對村民們的嘎亡便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內疚,畢竟是小孩子忘得比記得還快。

他們呼嘯而過,幾乎沒有發現還在呼呼大睡的二人。無論是古大還是古二,都睡得很晚,以至于無論村子里怎么吵鬧,他們都聽不見。

當這一切都過去了,古大終于起來了,他伸了個懶腰,并打了個哈欠。

“咦~~怎么這么惡心?”古大僅僅是打了個哈欠就聞到了腐肉的怪味。

在這個房間里,古二還睡的香,古大回頭望了眼古二眉頭皺的很緊。

他獨自望著眼前的房門,伸出手去又縮了回來,他閉上了眼睛深呼了口氣。當門‘吱’的打開他又停頓下來,他不敢看外面。他怕看到自己所預想的東西,可他必須看。

“古大你要冷靜,古二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殺人魔!”

他在為自己打氣、為自己鼓勁、為自己準備好了應對方案,一切都要冷靜。

可是當村子里的尸體被他看到時,他還是沒有忍住想要大喊。

“古二,你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他痛苦流涕,痛的跪倒在地。而在黑樹林外圍,正見他們在那看戲。

“他以為人是古二殺的,這件事可就嚴重了。你說他們會不會反目為仇呢?”小七很有興趣繼續看下去。

“就讓他誤會吧!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魄力接受這個沾滿鮮血的古二。”鬼影的話讓他們特別的驚喜。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們去承認呢!你不是特別喜歡古二嗎?”

“對呀對呀!上次我就是不小心推了他一下,你回頭就給我打了一拳。哼哼~可夠偏心的。”

怎么也看不出來,這樣一個處處調戲挑逗并且欺負古二的孩子王卻在小弟們眼里是喜歡古二的。

“我就是要讓他們分開,只有這樣...”說到這里鬼影停頓下來。

“只有這樣你才有機會把他也變成我們是嗎?只要他變得和我們一樣,就再也不能離開我們了,因為沒有人會接受他。”小七的話觸動了鬼影。

“只可惜,是他讓我變成這樣的。你們也回來吧!不要被發現了,主人讓我們去北林住一段時間,并不想我們被發現。”幾個小家伙搖搖頭嘆了口氣,“還想看看他們會怎么樣呢!”

古二也如期醒來了,他是被古大的呼聲叫醒的,他驚奇地看著四面八方的一切,空氣中純白色的空氣與那灰黑色的氣體交織在了一起,可他還看到了一團綠色在外面吶喊。他猜你就是古大了。

“哥哥,你怎么了?”

古大緋紅的雙眼在古二看來,也只是比原本的綠色更淡了一些,在這樣一個地方古二簡直就是個瞎子,只要不是正常人,他都沒辦法看清,更別說還有那么多白色的東西擋住他的視線了。

“古二,你是不是殺了村子里面的所有人?”古大的聲線突高突低的,他嘎嘎看著古二對古二那種與世無爭的表情痛恨至極。

“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他徹底崩潰了。

炎炎夏日,沒有什么是比現在更熱的了,比起外面的熾熱,古大與古二兩個人的心臟都在遭受著烈火的灼燒,什么時候熟了也就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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