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靖說得很詳細(xì),把自己是如何被人陷害,以及為何被人陷害的前因后果都講清楚了,蕭漢聽后,并沒有破口大罵,只是久久沉默不語,半餉之后才悠悠嘆了口氣,“唉,強(qiáng)權(quán)之下,咱這升斗小民想要過個平靜日子都是個難事啊…”
“是啊,我現(xiàn)在也看透了…”,蔣靖將酒杯往桌案上重重一頓,“這個朝廷,是個吃人的朝廷,這個世道,是個只講實力的世道,想要不被欺負(fù),想要出人頭地,只有不斷地向上爬,甚至…爬到最高的那個地方!”
蕭漢沒料到蔣靖會說出那么一番話來,不過他也沒顯得太過驚異,“其實什么時候都是如此,只要活在底下,保不齊哪天禍端就降到你的頭上了…”
“這我都懂,但是…但是現(xiàn)在這個朝廷,這個世道…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蔣靖紅著臉打個酒嗝,“聽說北方現(xiàn)在也亂了一大片,依我看…這朝廷存不了多長時間了!”
“你小點聲兒…喝得有點多了…”,蕭漢看看窗外,嘆了口氣,“那你現(xiàn)在是怎么打算的?”
“唔…”,蔣靖舒口氣,“我想好了,反正平靜地界兒我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去投義軍,我相信,憑我這一身本事,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況且…況且還有我?guī)煾改且粚雨P(guān)系…”
“可你現(xiàn)在不是…不是找不到嗎?”
“師父那支隊伍經(jīng)營了那么長時間,不過丟了個通州城,怎么會全軍覆沒?估計就是改了地盤…我相信總能找到的…”,蔣靖皺著眉頭說道。
“那你現(xiàn)在…怎么來這了?我沒別的意思,兄弟你住這,我高興,你想住多長時間,就住多長時間,但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蕭漢在一旁皺眉問道。
“其實你不問,我也正好想和你說這個事…”,蔣靖重重嘆口氣,“我絕對是要去投義軍的,而且越早越好,在你這呆著,沒準(zhǔn)也會連累了你…我今晚便走!”
“嗯?”,程祎瑤一直在一旁安靜地吃著菜,此時聽蔣靖這么一說,不由地一驚,同時有些疑惑地看向蔣靖,但她還是知趣地沒有插話,只是吃自己的飯。
“什么?你今晚就走?”,蕭漢倒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蔣靖,你是瞧不起我么?我既然敢留你,又怎么會怕被你連累?你去投義軍,我不攔你,因為我知道那是你的前途,我留你在這屁用也沒有,但咱兄弟好不容易才見面,你怎么說走就走?難道你是怕我出賣你么?”
蔣靖聽了蕭漢的話,忍不住一陣感動,舉起酒杯便仰頭喝盡,“漢哥,我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講義氣,但是…我留在你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我是真的發(fā)慌?。∥椰F(xiàn)在就盼著趕緊找到義軍,有個穩(wěn)定的立足,你不知道…父母的仇,師父的仇,兄弟的仇…壓得我心口有多么痛!”
蕭漢聽了蔣靖的話,不禁一陣默然,半響后才抓起酒杯,與蔣靖碰個響,“成,兄弟理解你,你愿意走便走,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盡管開口,兄弟雖然不算太富裕,但贈你一份豐厚的程儀還是可以的!”
“不,漢哥的心意我領(lǐng)了…”,蔣靖說著,便轉(zhuǎn)頭看了看一旁的程祎瑤,蹙眉嘆了口氣,“漢哥,我這次來找你,一是來看看兄弟,報個平安訊,二來…是有一個不情之請…托付漢哥!”
“什么?”,蕭漢見蔣靖神色異常,也不由地心生異樣,“兄弟,你有什么事,盡管開口,只要我做得到,絕不推辭,就算我做不到,我也會盡力幫你去辦!”
“有漢哥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蔣靖說著,突然站起身來,然后重重跪在了地上,“漢哥,我想要…把祎瑤暫時托付給你,請你代我好好照顧她…”
程祎瑤一聽蔣靖這話,不由大為震驚,只見她怔怔地看著蔣靖,手中的筷子都失神地掉在了地上,“靖哥哥,你…你不要祎瑤了嗎?”
蕭漢見蔣靖竟然朝自己跪下,而且還提出那么一個請求,也不由地大為驚異,連忙站起身想要扶蔣靖起來,“兄弟,你這是干什么?你快起來!”
蕭漢想要答應(yīng),但是瞥見一旁程祎瑤的失魂神色,淚珠竟是泫然欲滴,也不由地大為矛盾,我這怎么答應(yīng)你啊…
“兄弟,你既然去投義軍,那么…那么祎瑤妹子不跟你一起去么?”,蕭漢雙手搭在蔣靖身上,想要扶他起來,卻發(fā)現(xiàn)一時竟拽不動他。
“漢哥,你不知道…”,蔣靖眉頭緊皺,語氣也有些哽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提出這個請求,但是…祎瑤這一路上…跟著我受了太多的苦,接下來的日子還不知如何,雖說我要去投義軍,但義軍在哪,尚未可知,我又怎忍心看著祎瑤和我顛破流離?漢哥,祎瑤現(xiàn)在是我心中最重的牽掛…”
蔣靖話還沒有說完,程祎瑤便哭著撲上來,抱住了蔣靖,“不,我不…靖哥哥,祎瑤不怕吃苦,祎瑤要一直跟著你,靖哥哥,你不要丟下祎瑤,祎瑤好怕…祎瑤要跟著你,祎…祎瑤不怕吃苦…”
“祎瑤,你別這樣…”,蔣靖件程祎瑤如此,也不由地雙目蓄淚,緊緊抱住了她,“靖哥哥沒說丟下你,只是…只是暫時托漢哥照顧你,等我找到義軍,穩(wěn)定下來,自然會來接你…”
“我不…不成…”,程祎瑤在蔣靖懷中啜泣著,一時間哭得梨花帶雨,“靖哥哥,祎瑤一刻也離不開你,祎瑤要一直…一直跟著你,祎瑤不怕吃苦…”
蕭漢在一旁見到這副情景,更加不知如何自處:要說這個請求吧,答應(yīng)了也不算難,但是程祎瑤這個樣子實在是令人擔(dān)心,自己答應(yīng)了,人家不愿意留,這有什么用?
“蔣靖啊,這個…其實這個忙真的不難,如果要我?guī)?,我也是義不容辭,但是…但是總得你們倆商量妥了不是?”,蕭漢在旁邊一臉難色,搓著手說道。
“聽我的…你只要答應(yīng)了就好…”,蔣靖抬起頭沖蕭漢說道。
“就不…我就不聽…”,程祎瑤在一旁直啜泣著搖頭,“我就要和你一塊走…”
蕭漢瞅瞅二人,不由嘆了口氣,“這樣吧,我先讓人收拾個干凈的房間,你們商量一下,等到談妥了,再和我說,你看這樣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