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九洗了把臉，走出衛生間，看向門邊坐在凳子上的林曉依。

后者望過來的目光有些躲閃，卻還是扯出了個難得的笑容說：

“顧九九，謝謝你。”

顧九九沒有回應，而是將目光放在門邊墻壁上，那里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坑。

當初林曉依用餃子的杯子，砸向被困在貓身體里的她時，留下的痕跡。

“沒什么......走吧！”

顧九九沒有笑，從方才她便覺得自己笑不出來了，她會去，不過是一瞬間突然堅定的心，揭穿陳天的人面獸心，至少不要讓他禍害她的朋友。

關上寢室門，顧九九摸了摸口袋里的東西，心里的緊張便多了幾分，但想想自己好歹是新聞專業，便暗道：

怕什么，就當是揭穿無良商家了，我好歹也是要當記者的人。

林曉依在前面走得很沉默，她始終沒有回頭，就像她現在的生活一樣，無法回頭。

內心的掙扎有多少都只能忍著，林曉依不敢轉過頭去跟顧九九說話。

她害怕那雙清澈的眼睛，讓她羞愧，她怕看一眼，便會讓內心那些晦暗無所遁形。

離顧九九曾安置小白貓的小樹林越來越近，她反倒不怕了，一把拉住林曉依的胳膊，語氣異常平和的問：

“你還沒有告訴我，是要去哪里？”

林曉依在顧九九抓著胳膊的那一刻，渾身一震，有些僵硬地回頭，便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顧九九那雙干凈至極的眼睛。

那一瞬間，她內心覺得罪惡，覺得自己怎么會變成這么可怕的樣子。

她有些哆嗦地望了眼遠處，小樹林里隱約可見的車燈。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去，你......免得寢室長回來沒帶鑰匙。”

林曉依的語氣有些急促，腦子里想過無數念頭，此刻卻只想躲得遠遠的，可是身后那車燈漸漸近了。

“走吧，顧九九，你快跑.....我對不起你！”

向來高傲得像個公主的林曉依，在這一刻似乎低到了塵埃里，有種絕望的悲哀，在她瞳孔里放大。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

顧九九的聲音有種前所未有的冷靜，她抓著林曉依，清澈的眼睛里，藏著一團火。

“擺脫他，林曉依，你可以的！”

林曉依的表情有些愣，看著那張秀氣的臉，似乎有些模糊了從前原本就不清晰的形象，變成眼前這個冷靜、毫不膽怯的顧九九。

她甚至沒有開口問，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

因為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可是想要擺脫一個人不容易，何況她....

嘀嘀——

燈光打在兩個女孩的臉上，一個渾身發抖滿臉慌亂，一個握緊拳頭如臨大敵。

夜色中的小樹林，有種冰冷的詭異質感，看起來幽暗，又讓人心慌意亂。

褪去斯文偽裝的男人，裹著蜜糖的晦暗目光，看向年輕少女的身體，恨不得下一秒就撲上去吃干抹凈。

不管是聽話，還是不聽話，到了他陳天的手里，最后都得乖乖被他玩弄.

五年里，他輾轉不同的圈子，從未失手過。

陳天打開車門，慢慢走向顧九九，車燈的逆光里，一步一步，像是催命的鬼魅。

生生止住下意識想后腿的腳，顧九九目光警惕地看著陳天，卻忽略了一旁神色異常的林曉依。

陳天開口，帶著一絲威脅的口吻，叫了一聲林曉依的名字，后者一個激靈，渾身發抖的后退了幾步。

顧九九抬手往身邊一薅，想拉林曉依，卻薅了個空，下意識抬頭。

男人的目光赤裸露骨，咧嘴笑開的樣子，讓顧九九心生冷意。

可是她已經沒有多余的意識去對抗，捂住自己口鼻的手帕，來自身后的林曉依。

乙醚很快發揮了作用，幾乎是下意識的，顧九九將口袋里的東西，微微按了按。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顧九九還在反省自己，大意了，她以為林曉依最后改變主意，是良心發現，結果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