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迦南鐲木妖
- 萌噠XIU
- 2000字
- 2017-09-17 12:44:16
想讓人覺得他太過失意,就說他見過迦南木神才獻身神木,這樣多神圣。““是嗎?“黑裙的少女望向殿內,“數百年來有那么多人說見過迦南木神顯靈,但真正在這里筑廟祈福的只有大師一人,大師從十六歲時開始在這里筑廟,守護了神木八十多年,哪怕……他并沒有用眼睛見過迦南木神,但他的心肯定是見到了的吧。“
我突然心中一動,等那倆個少女走遠后,朝小廟里喊:“老和尚,老和尚。”
木魚聲嘎然而止,過了很久,在我懷疑老和尚是不是咽氣了的時候,他緩緩地站了起來,轉過身,走到小廟門口。他太老了,行動已經非常遲緩,眉毛胡子雪白,他望著我,嘴角忽然揚起來,露出了一抹極度舒心又釋然的微笑,然后緩緩跪下來,沖我磕了三個響頭。磕完了,他就盤腿坐在地上,微微笑著。
日落日升,蟲鳴鳥叫。很久很久他都沒有再動彈,他圓寂了。
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后來我想了很多次,他是不是因為“如果你可以一輩子不離開這里,我就答應你咯”這句話,才留在樹下做了和尚的。我很好奇,喜歡,究竟是一種什么感覺呢?可以讓他為了守護南妮一路平安就心甘情愿花一輩子守著一棵樹。
這種奇怪的感情,我大概是體會不到了……這么一想,我突然覺得很失落。
我就這么醒醒睡睡,又過了一陣,鎮南突然打起仗來。
中原鐵騎很掃不成規模的鎮南軍,之后,為了樹立威信,中原軍決定,砍倒鎮南人供奉了幾百年的迦南神木。
我就無辜被砍倒了。整整三天三夜,十柄巨斧。流出的紅色樹液比人類的血還要濃艷,蜿蜒出了一條數百里的血河----這時候妖的長處就凸顯出來了。如果人早死了一百次了,但妖不同,只要這棵迦南木的樹心沒有被徹底焚燒成灰,我就不會死。
因為這景象太過奇異,我的樹心被挖出來,快馬加鞭被運送到了京城。他們請七七四十九位高僧把我供在中間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經文,說為了凈化煞氣,保佑他們國柞綿長。我就這么被供奉在了皇宮里,直到有一天又有人殺進皇宮,國柞沒有了,我們這一懟無用的東西就被扔進了角落。
這之后又是很多年。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這么耐得住寂寞,而除了忍耐寂寞,我好像也沒有其他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我正從破了口的窗紗縫隙里看外面一支開到荼靡的桃花,那扇破舊的門突然就被推開了。陽光宣泄進來,我擋住眼睛,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這里倒藏了些前朝的舊物,您看看有用的著的不。”
“多謝公公。”是一個清清淡淡的女聲。
“李師傅可別這么說,老奴不敢當。您可是太后唯一瞧得上的神工,她老人家只戴您做的首飾,這恩寵再沒有第二個人有了,您要是有用的上老奴的地方盡管說就是。”
“是,那召陽自己翻檢翻檢,公公事務繁忙就不用陪著了。”
“那您盡管挑,老奴就去忙了。”有腳步聲,那人走遠了。
這個叫李召陽的女子,聲音清淡像初春開出的第一支梨花。她就在這里翻找了很久然后她把我拿起來,嗬了一聲,“竟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她有一張冷清但秀麗的臉,眉頭像是永遠微微皺著,右邊眉梢有一處胎記----或者只是人為的印記,清透的嫣紅色,像窗外桃花飄下的一枚花瓣。這是什么人呢?就是個制作飾品的匠人嗎?我從沒見過那個人有她這樣的氣度。即便我這樣的老妖也不敢與她雙眼對視。她一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至少曾經是。
內務府造辦處的女工匠師李召陽,有一雙無比靈巧的手,就在這雙纖細微涼的手下,我從一段木頭變成了一只鐲子。她用金絲細細地制作了一只振翅欲飛的孔雀,仔細地裹在我變成鐲子的身體上至此,我成了一只迦南木包金絲鐲子。然后在某一天的宮宴上,被賜給了一個姓談的詔命夫人。
我在桌案上被香燭貢品地拜了很多年。之后又是連年戰亂,談家的兒女也還有骨氣,不管日子怎樣艱難都恪守老祖宗的規矩,沒有把心思動到我身上來,于是我就在談家那個黑色的絲絨盒子里,一直寂寞。
直到有一天。
當然,必須有這么一天,故事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匣子被打開時我還愣了一下,百年的沉睡對光尤其敏感,擋住眼睛從指縫里往外看。一個小姑娘,圓臉,圓眼睛,圓鼻子,手指頭都是圓呼呼的,一個小胖姑娘。她瞪著我,瞪了好一會兒,轉頭說:“這就是傳家寶啊……”
這嫌棄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對呀。”一張年輕男人的臉出現在視線里,“這只鑲迦南木鐲子是幾百年前皇帝賞賜的呢,我們談家傳了幾代人。等風音到了十八歲,爸爸就把鐲子傳給你好不好?”
“嗯……好吧。”
這很不情愿回答又是怎么回事?!
我花了好久適應這個新時代。小胖妞的爸媽都是大學老師,小胖妞叫談風音,還不錯的名字。這個三口之家和諧平穩地生活著,知道有一天,多了一個聲音。
談風音的爸媽助養了一個孤兒院的男孩,秦雋。
秦雋有一張很好看的臉,性子安靜沉穩,假以時日必定是個英俊儒雅的帥哥----我嚴重懷疑談風音的爸媽是不是顏控,他們沒準是挑選的孤兒院最帥那個助養的。
慢慢的,秦雋眉眼漸漸長開,我總覺得他的樣子有點熟悉。那時候他已經在談風音爸媽那所大學的附中讀高中,幾乎每天談風音都喊他一起回來吃午飯。我每天都盯著他看,然后終于在一個下著暴雨的中午想起來,他和五百年前那個和尚,長得一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