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冰的魔性發作起來，一發便不可收拾，上了街更是九頭牛都拉不住。

因為如今已是冬日，所以離冰太過嚴實的打扮并不算突兀。倒是他被遮擋了大半的美貌又顯出了另類的神秘美感，引來了行人時不時的側目——這是個藏不住的美男子。

離冰一路上看到什么都是滿臉新奇，摸兩把是少不了的，買東西居然還知道砍價，時不時還會對小商販勾勾唇角使使美男計……

一路為了阻止這家伙因為幾個銅板就四處勾搭良民百姓，伊一也是操碎了心，都是果斷扔下銅板，抓住胳膊直接把人拖走。伊一拖人拖得氣喘吁吁，一點兒沒發現后者掩在斗篷下，嘴角揚起的那抹惡作劇得逞的邪笑，還有心滿意足。

幸好她上街都會帶上倆侍衛，一來顯示自己的身份，免得被人盯上；二來可以有人陪著，還能幫忙拿東西。

在京都中，每個世家的府中都養了侍衛，各家侍衛都各有其獨特的標記。出門在外，你的侍衛就是身份的象征。

離冰又在一個攤販前停下，拿著幾個胭脂水粉在鼻尖聞來聞去，然后側頭打了幾個響亮的噴嚏。伊一很想裝作不認識他直接走人，又狠不下心。

離冰好奇道：“老板，你這個是什么？怎么這么……香？”他其實想說好難聞。

老板諂媚地陪笑：“客官，您手里拿的這個是胭脂，女兒家抹在臉上會顯得氣色紅潤有光澤，你看，要不給您旁邊這位美麗的小姑娘買一盒？小姑娘們都喜歡這一款？”

離冰歪頭看看一旁的伊一，又看向老板：“你說她會喜歡？”

伊一無奈嘆氣：“我不用這些東西，看完了沒？看完我們去吃飯?！?

離冰看看老板，又看看伊一，而后放下手中的胭脂跟在伊一身后離開。他亦步亦趨跟著，一路左顧右盼瞧著街上其他女子的妝容，又走到伊一的跟前看她。他發現街上的姑娘似乎都擦了胭脂，而伊一臉上卻沒有。照理說擦了胭脂該變得好看些，怎么伊一沒擦胭脂反倒比那些姑娘好看許多？于是，他停在了伊一跟前，想要再探探究竟。

伊一被迫停下腳步，蹙眉：“你干嘛？”

離冰不語，彎下腰靠近伊一的小臉，伊一端詳，又湊近吸吸鼻子，口中喃喃道：“真的沒用？”

伊一羞紅了臉，白月都沒靠她這么近過。見鬼！怎么會突然想到他？

“你們在做什么？”那個熟悉的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伊一蹙眉，難道想一下也能出現幻聽？

離冰聽到身后的聲音，直起身看向來人，一臉呆萌：“你在跟我們說話？”

伊一抬眸間，就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抬手揉揉眼，再睜眼時那個身影還在。時隔多日再見，伊一突然就覺得鼻子發酸，有些埋怨，有些委屈，低聲呢喃：“白月……”

離冰回頭看她，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就眼眶發紅？

白月探究的目光從離冰身上移開，觸及伊一泛紅的眼睛無奈嘆氣：“我若不來找你，你當真打算不再見我了？”

伊一回過神，吸吸鼻子，又深吸了口氣，轉瞬又恢復了常態：“月王爺說笑了，您既然不當民女是朋友，民女怎敢再跑到您面前討人嫌？”

白月怒道：“你究竟想……”要怎么樣？

伊一急急行了個禮，打斷他：“王爺若沒有其他事，民女就先行告退了！”說著就迫不及待拽著離冰跑路。

離冰順從地跟著她跑，思量許久還是開了口：“你們，好像，關系不一般？”

伊一悶悶道：“都結束了?！?

他們一路奔跑，就近撿了家酒樓就進去了，伊一選了個靠窗的雅座，大聲叫道：“小二！”

小二手里的白毛巾往肩上一甩，屁顛屁顛跑過去：“來嘞！幾位客官，想要點兒什么？”

伊一大手一揮：“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挑幾個好的端上來，先泡壺好茶來，兩桌都要?！闭f著就對身后的侍衛吩咐道：“你們也挑個位置坐下，想吃什么自己點?！?

四個侍衛齊齊拱手拜謝：“多謝小姐！”

離冰探究的目光圍著伊一轉悠：“你有點不對勁?！?

伊一趴在桌上，悶悶道：“你也看到了，我不開心！”

這話說得如此直白，離冰頓時手足無措：“別呀！你……唉！我不大會哄人，你別這樣……”

伊一歪頭看他：“你別這么緊張，人生在世什么都開開心心順順利利的，也挺沒意思！就當體驗生活咯！”

離冰被逗笑：“你倒是看得開！”

小二眼疾手快上了茶又退下。

伊一看向離冰，理所當然道：“我心情不好，你給我倒茶喝！”

離冰從善如流，提起茶壺倒茶，還將茶杯送到她嘴邊。

他歪頭想了想，試探道：“我不大懂男女之情是怎么回事？不過，看到你們方才，倒有幾分像是話本里戀人鬧別扭的情節。”

“你也覺得她這是在跟我鬧別扭？”一個清冷的聲音插進來，來人自來熟地在伊一邊上坐下，抬手為自己倒了茶，還給伊一空了的杯子添滿。

伊一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他怎么又來了？心說淡定！淡定！于是繼續趴著不動，還把頭扭到一邊。

離冰聞言微愣，蹙眉：“你怎么坐下了？沒看見她不想理你？”

白月徑自飲茶，瞟他一眼道：“你也說了她在鬧別扭?！?

離冰：“……所以呢？”

白月寵溺地摸摸貼著桌面的小腦袋：“我不與她計較就是了?！?

伊一趴不下去了，她坐直了身體，氣呼呼地看著白月：“我沒有鬧別扭，你看不出來我很認真嗎？”

白月認同地點頭，又搖頭：“鬧別扭而已，何必如此認真？”

伊一覺得倆人有必要攤牌說清楚了，否則以白月的耐性，他可以一整年跟在她身后隨她鬧。

伊一有氣無力道：“白月，你是個王爺！”

白月淡定點頭：“嗯，我知道?！?

伊一提高音量：“我只是個商女。”

白月挑眉：“那又如何？”

伊一深呼吸，耐著性子解釋：“我們之間身份懸殊，唯一可能的交集，只能是朋友。若你不需要朋友，今后你我便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安好吧。”

白月笑得“我若不答應呢？”

“你這人講不講理？”

白月認真道：“律法并未規定王爺不能娶商女，不是嗎？何況就算規定了，我是外族王爺，也管不到我身上?！?

“你……”沒想到白月會說得如此直白，伊一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離冰一臉驚奇：“你們果然是戀人嗎？”又嘆息道，“不過你們一個王爺，一個商女，未來的情路得多坎坷啊？”

伊一狠狠瞪他：“閉嘴！”

白月面露不悅，冷冷道：“你不打算解釋解釋？他是何人？大庭廣眾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伊一：“……”

那這話難道不該剛才在大街上問的嗎？這人反射弧是有多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