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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將降大任于你妹也

晚上又要挨餓了。

女孩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迷一般的夜幕里。

消失在一雙迷一般邪魅的眼眸中。

她走進一個深巷,嗅著常年不散的血腥味,毫不為意地走到盡頭。

那是逃命者留下的血跡。他們想用交錯復雜的地形擺脫身后的暴徒,卻不想進入了一個死胡同。然后心如死灰,坐以待斃。

女孩不同情他們,因為他們是被自己蠢死的。

她走到墻角,拉開一塊刷有薄水泥的木板,嬌小的身軀鉆進半米高的小洞里。

這死胡同的高墻后面,是一位大世家的后花園。但顯然荒廢了許久,雜草叢生。

據說這是一個鬧鬼的宅子,前主人一家冤死,宅里時刻有莫名的呻吟回蕩。有大膽的人想要一探究竟,推開那扇漆黑的大鐵門,在宅子里不管怎么走,都會看見一個朱紅色的小木門,推開后,是“勇者”們來的地方。

但她和哥哥住在這里快有一年了,什么呻吟也沒有,什么黑影也沒看見,一群自己嚇唬自己的家伙。

“今晚沒有吃的?!迸⒅比胫黝}對身旁躺著的宛如死尸的哥哥說。

誠只是抬抬眼。他壓根,從來沒指望過她能把吃的帶回來,他不想說話,節省點力氣,抬抬眼皮表示自己聽見了。并對女孩能夠自己活著回來盛感欣慰,又悄悄彎了彎嘴角。

“不過,”女孩道,“我路過醫院的時候順了點藥回來,你先墊墊,我給你換藥?!?

誠立馬跳起來,顧不得保存體力了,歇斯底里地反抗。反抗有二:

“妹子,話可以亂說,藥決不可以亂吃啊!你嫌你哥還沒死透是嗎?”藥是亂吃的嗎?是亂吃的嗎?!

“詐尸呢你?安分點,”她皺眉,“有的吃不錯了,別挑三揀四的成嗎?緩釋片又吃不死,讓肚子里有點東西就好。”女孩繼續著手自己的事兒,“躺好,我給你換藥?!?

最后一句就是誠的反抗之二了。因為剛剛被順過毛,所以態度便好了些。他裹緊了衣裳退到墻角,紅著臉,像個剛被調戲的小媳婦,唯唯諾諾地打著商量:“這個,妹子啊,你是女孩,我是男孩。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是吧?我自個來吧,好不?”

女孩不屑道:“哪次藥不是我給你上的?你那小身板,我早就看光了好嗎?識趣點,快趴好了。”

“比我矮半個頭的你沒資格叫我小身板!”誠叫囂著,試圖轉移話題,可女孩已經端著燭臺拿著藥品過來了。哎!算了……

等等——

“你又被人揍了?!闭\有些無奈。

女孩偏過頭,不經意地擦擦嘴角:“沒有啊?!?

誠嘆一口氣:“沒有你擦嘴角做什么?都腫了,只能是被打的。還咳血了嗎?會不會有內傷?”

女孩連連搖頭:“不是不是!被打了沒錯,嘴角是我自己咬破的,你別擔心。”

鬼才信!誠乖乖地趴在床上讓她換藥,默默地計算著日子。

“妹子,我給你起個名吧?”許久,他望著窗外。

“為什么,這樣叫不是挺好的嗎?”她覺得沒有必要。

誠解釋道:“我這樣叫你,因為我是你哥。那其他人呢?”總不能各個都叫她“妹子”吧。

“其他人?還有誰會叫我?”她并不覺得自己與其他流浪兒處得多好。而且平日里哥哥也不讓她和其他流浪兒打交道。

會有的。他接著道:“冰,好聽嗎?”嗯,多好聽,再加上她的姓氏就更完美了。不過,那要她自己去爭取。

“哦,好聽?!迸⒌卮鸬馈?

誠對于女孩的態度感到很是受傷,循循善誘:“水,急怒千浪;緩潤萬物。上善若水,納百詬,而不染,為君子。”

誠的聲音很好聽,他讀的抑揚頓挫,加上一些有意地渲染,聽得她有點呆,然后想想,這話是很贊,不過有一個疑問:“這和冰有關系嗎?”

“冰,堅于水,寒于水,又浮于水,溶為水?!?

“嗯,那就叫‘冰’吧。吃點東西,好好休息?!彪S他高興好了,愛叫什么叫什么,代號而已。

“藥,不能亂吃啊。”誠看著遞到他眼前的白色藥片,瞬間苦了小臉。

還有,什么叫做“嗯,那就叫‘冰’吧。”這語氣也太平淡了吧。他有些不悅地瞇了瞇眼。

“上個月你不也給我吃的藥片嗎?怎么又不能吃了?”新得名字的冰不由分說得撬開誠的嘴巴,將藥片強塞進去。

欺負傷員啊這是。丫頭你忘了哥哥這傷可是保護你留下的!

“上個月我給你吃的是維他命!維他命!不是緩釋片!”誠有些抓狂了。

“再嚷嚷明個給你吃果導片你信不?”

他信!誠無奈地縮了縮腦袋。

宅子里,前主人留下的消耗品早就被他們該消耗的消耗完了,比如說食物,還沒消耗完的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比如說蠟燭。為了防止以后哪天突然急需,剩下的最后一根是萬萬不能點的了。所以,當長庚星還沒落下的時候,兄妹二人就早已進入夢鄉。

午夜,本該傷的半死不活的誠悄悄地走到女孩身旁,靜靜地迎著月光瞧她了片刻,在她耳邊輕喚道:“冰,小冰,醒醒,醒醒……”但冰只是轉了個身子,接著睡。

許久都沒見冰有反應,誠這才站起來,將窗簾拉的緊緊的,摸索著點亮燭臺。那最后一根蠟燭。微弱的橘色光線驅走一片黑暗,他也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火苗隨著他的呼吸淺淺地跳動。

不一會兒,誠微微側臉,果然看到一個與他年紀相仿,卻衣著華貴的男孩站在他身后,笑著望著他。

“怎么這么慢?!”誠有些不悅。

男孩也是一臉無奈地扶額:“家里老頭子太難搞定,回頭你一定要幫我說說好話吶,不然以后可就要少了一代名醫吶——對了,你怎么傷成這個樣子?保護自己都不會了嗎?”

誠看著皺著眉頭的好友搖了搖裹成粽子的手臂道:“假的,我其實啥事都沒。這兩天為了聯系你,必須背開她,只能裝病嘍。今天來的正好,醫一醫我妹妹?!?

“妹妹?”男孩挑眉道,“就是那次事件……”

“是。”

男孩輕笑,怎么可以失去這樣一次打趣他的機會:“這么快就攀上親戚了?我啥都沒說,且收起你那風刃。救人是吧,沒關系,我其實最喜歡救人了,真的,一天不救人我不自在,且讓我看看先?!?

男孩走到冰的面前,給她把了把脈,又俯下身聽了聽心律。嘆道:“她還沒覺醒,不好醫啊,傷的不輕,真的差點被打死。體內有很多積血,一般人是醫不好的。”他偷偷瞄了瞄誠,續道,“不過,我可不是一般人,是吧,我試試,我盡量……”又瞄了瞄誠,咬咬牙根,“一定能醫好她,我保證,拿仕途和家族榮譽擔保。”拼了,這位主子可是他惹不起的,而且是很記仇的。他從異空間里喚來依絲雀,碧綠的鳥兒停在他食指的關節上,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環境。

“乖,乖?!蹦泻⑤p輕地給它順順羽毛,鳥兒慵懶地蹭了蹭他的手指。男孩安撫它的同時,悄悄地將它的腳踝劃破一個口子,取一滴血之后又迅速將它治好。若不是指甲上的那一抹紅殷,怎么也看不出它就在剛剛受傷過。

“依絲雀?”誠驚訝地問。

“嗯?!蹦泻⑽卣f,“吶,看到了吧,本來我還想藏一藏,關鍵的時候露一手來著。哎,我可是下了血本了啊……”

誠沉默了一會兒,問:“你家老爺子不是不站隊的嗎?怎么把依絲雀傳給你了?”

“老爺子不站隊,不代表我不站隊,依絲雀是我憑本事得來的?!蹦泻⒁荒橋湴恋卣f。他知道老爺子在憂慮什么,但依絲雀在他手上,這是逼他老爺子站隊啊。雖然有點對不起他老人家,但……這一切都不重要!對吧。

花了將近一刻的功夫,冰的傷終是治好了,兩人同時舒了口氣。

誠半晌后,淡淡地道了聲謝謝。

男孩驚訝之余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問道:“她是多久沒有進食了?”

“近一個星期了吧。天天出去覓食,天天滿身傷,空著手回來,我在入定的時候動都不能動,我真是……”誠自責著,眼眶里漸漸起了水霧。

被男孩看見了。

男孩表情極為豐富。

他……哭了?

他哭了?

他哭了。

他哭了!

我去,他,哭了!??!

突然,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別扭地拍拍誠的肩膀,別扭地安慰道:“沒事,那個,天將降大任于你妹也,必先苦你妹心志,勞你妹筋骨,餓你妹體膚……”咦,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又續道:“那是天的事情,與我無關哈。我,我這就給她弄點吃的,立刻,馬上!”音還沒落,便沒了蹤影。

謝謝。誠對著男孩消失的地方。

冰打量著眼前的男孩,整個人散發著“我不歡迎你”的氣場,問身旁的哥哥:“你打算留他?”

“是……”誠底氣不足,目光游離,“畢竟,他醫好了咱倆,算恩人吧,而且,他現在也沒地方去……”

冰打斷他:“他衣服雖然破,但是新的,料子也很不錯。頭發凌亂卻很干凈,保養的很好。他是個貴公子,不是流浪兒。你的杰作吧?!”

因為他太干凈了。

二人恍然大悟。

冰也知道,這個人是在這兒待定了,不然哥哥不會把他帶回來。便隨口問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圣!”男孩連忙接話,后果什么的都是暫考慮了,他只知道,若讓誠說,準沒好事。

“剩飯!”誠給他一記刀眼,“他的名字是兩個字,剩飯!”

男孩立刻炸毛:“你才叫剩飯呢!小爺……”

冰不悅地皺眉:“叫剩飯怎么了?你本來就沒打算用真名的吧,那么,叫什么有區別嗎?那就隨便吧。我是冰,和哥哥一樣,都是單字。”

為什么你們的名字不是這樣隨便?。?!

“對了,既然你認識誠,那么,你應該也是御術師嘍?”冰突然問。

冰開始就聽哥哥說過,有極少一部分人類七歲時會在特殊的儀式下覺醒一種天賦,通俗一點可以說成異能,可他們堅持認為是一種術。能夠使術的人被稱為御術師。人以群分,御術師也有自己的圈子,而且術的傳承與血脈有關。大多數的御術師家族都為貴族——這也是冰能夠肯定剩飯是貴公子的原因之一——也只有貴族能夠承擔的起昂貴的覺醒儀式。

冰曾經問過誠,哥哥是不是也是貴族后裔。

誠只是沉默,遠遠地望著西南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啊,是的。”說起自己的本領,剩飯可是頗為自豪,“我的術是絕對治愈,你,呃,你哥哥就是我治好的哦。我還有一個伙伴,是我的家族至寶——依絲雀。悄悄告訴你,依絲雀每一代只有一只。而且一旦被依絲雀選中,就是代表著下一任家主……”

“既然好了,就去找吃的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她只是多嘴問一下,可沒想到他是這么嘈舌。下一任家主都說出來了,哥哥曾經跟她說過,貴族圈子里很亂,有些東西還是不要知道太多為好。

誠拍拍他的肩膀,笑的十分邪氣:“走吧,剩飯?!辈⑶铱桃庖е亍笆o垺倍帧?

“為什么?”剩飯感到很傷心,很委屈。本來小冰對他印象就不是很好的說。

“為什么?”誠看冰走遠了,收起嬉笑,一臉正色地問他:“那你想叫什么?圣嗎?單字?”

“不敢!”剩飯猛地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要行禮認罪,被誠止住:“這里只有誠,誠是個乞丐?!?

“是。”是他逾越了。

剩飯小朋友快要崩潰了。

他此次出門并沒有帶什么值錢的東西,就那一身衣服還算值錢,卻被誠劃成了碎布。

而且誠告訴他,在這個地方,不能使術。

他正在努力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乞丐。

“我可以直接蹲點嗎?”剩飯小朋友捏著鼻子問。他實在是彎不下腰像誠那樣去翻垃圾箱。同時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好友。

“你可以試試?!闭\頭也不抬地回他。

于是剩飯小朋友真的屁顛屁顛地在天橋底下蹲了一個上午。

什么也沒撈著,餓的頭昏眼花,還差點被人販子拐走。這是結果。

剩飯小朋友很是悲傷,他要找誠,求指教。

“這里是御三角,知道是什么意思嗎?每個人都自顧不暇,誰會有閑錢分你?”

“為什么不早說?”

“怕你不信。再說,實踐才是最好的老師。”

“……”他想以下犯上揍他可以嗎?

“我餓……”賣萌應該有飯吃。

“我也餓啊。”誠嚼著不知從哪找(搶)來的糖果回答。

“我是來幫助你完成任務的。”賣人情應該有飯吃。

“又不是我讓你來的。”

“你是我上司,我主人,怎么可以讓下屬餓著!”奉承主子應該有飯吃。

“啊,對啊。”誠恍然大悟。

剩飯:滿懷期待+星星眼。

“我怎么忘了呢,既然你來了,作為下屬的你,怎么可以讓主子我餓著?”

綜上可得:指望誠絕對不會有飯吃!!!

“這附近可有林子什么的?”他絕望了,果然,冰臨走之前說的那句話絕對真理。

“林子沒有,不過獵物到是有個現成的?!?

“哦?”

“你可以把你的依絲雀拿出來……”

“友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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