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不久。

徐豐輕輕踢開被子，睜開眼睛從床上下來，有些倦意的眨了眨眼睛，將衣架上的道袍拿下穿好。

從記事起，他每天都這么早起，早起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來到院中的一口古井旁，他輕巧的打起一桶清水，然后倒進木盆中，將肩上的毛巾浸濕，輕輕的擦拭臉龐，清水的涼意瞬間趕走困意。

簡單的洗漱完，徐豐回到了廂房中，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桌上那一碟冒熱氣的包子。

他將毛巾木盆放好之后，來到桌旁端起包子，想著：“這碟包子肯定是昨天那位小姐姐送的。”

他看著窗外，雨不在下，只是天氣還是陰沉。他咬了一口包子，慢慢咀嚼，心中想著：“待會將玉佩送到蘇前輩手中，然后離開這里。”

答應別人的事已經完成了，徐豐覺得沒有必要在這待下去，可是心中卻有些迷茫，長安這么大，哪里都可以安身。

他聽到了推門聲，轉過身去，看見蘇莫青蜻蜓點水般，一步一跳走來。

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正眨著眼睛微笑看著徐豐：“你沒睡好？”

徐豐嘆了口氣：“不是，只是心中有些迷茫。”

“迷茫什么？”她瞪大好奇的眼睛：“能和我說說嗎？”

徐豐看著她的神情有些想笑，然后將最后一口包子吃完：“我準備離開了。”

蘇莫青皺了下眉頭，失落的垂首，她不知為何會有這種情緒，只是聽他說要離開，心中感到失落與不舍。

“你要去哪里？”

徐豐看向窗外：“長安這么大，總會有我安身的地方。”

蘇莫青撫摸著鞭子皺眉想了想，然后抬頭看向徐豐：“要不這樣吧，你留下來在這找個師傅，拜師學藝。”

想法當然是好的，可徐豐有些擔憂：“我是從天邪堂逃出來的，正道門派應該不會收我。”

蘇莫青不在說什么，內心失落的看著窗外，那被朦朧細霧籠罩的長安城。

春風吹拂她的臉龐，失落更加凝重。

徐豐從懷中拿出那塊玉佩，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能帶我去見你伯父嗎？”

她的目光看向細霧中的大明宮，輕輕嗯了一聲。

這塊玉佩并不是自己的，所以也就沒有必要留在身上，最好的選擇是送到蘇清風手中。

……

……

房間并不大，可能是書籍太多的緣故，徐豐環顧了四周，這房間除了大量的書籍以外，只有一張矮桌，然后抱拳道：“蘇前輩，這是蘇母給我的玉佩。”

蘇清風接過玉佩，放在掌中仔細觀看。

屋里有股書香和正在燃燒的檀香。

徐豐安靜的看著檀香的縷縷青煙。

“你有什么要求？”

蘇清風確定這就是自己兄弟的玉佩，所以也就猜出徐豐來這里的目的。

但是，他想錯了。

徐豐安靜認真道：“我沒有什么要求，只是這東西并不是我的，所以我沒必要留在身邊，現在這玉佩已經交還到你手上，我也該離開了。”

眼前這個少年的誠懇，讓他內心有些欣慰，看著徐豐的身影快走到門口時：“等一下。”

徐豐有些疑惑的停下腳步，不知道他為何叫住自己，轉過身之后：“你還有什么事嗎？”

蘇清風想起昨夜蘇莫青說的那些話：“你是天邪堂的人？”

徐豐心中更是疑惑，卻如實回復：“是的，不過我現在已經離開了天邪堂。”

蘇清風作為當今天下有名的劍俠，別人有恩與他，如果不知恩圖報，未免有失風度，此事若是傳出去了，肯定會被江湖中人嘲笑，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幫這少年做些什么。

“你是不是無緣無故感到全身劇烈的疼痛。”

徐豐內心有些驚訝：“他是怎么知道的？”

蘇清風看著徐豐疑惑的神情，開口笑了笑：“你不必擔心，我只是想幫幫你。”

此刻，他感覺眼前這個老人和藹許多：“之前有個晚上，我確實無緣無故全身疼痛，只是第二天起來，卻什么事都沒有。”

現在想起當晚的感受，徐豐依舊有些后怕。

徐豐疑惑問道：“前輩是怎么知道的。”

蘇清風道：“江湖中大多數人都知道。”

徐豐皺著眉頭更加疑惑：“為什么？”

蘇清風鄭重道：“因為你中了天邪蠱毒。”

徐豐因為震驚微微張開嘴唇，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疼痛，這其中必定是有原因的。

蘇清風接著道：“你剛加入天邪堂時，是不是要喝一碗血酒。”

“是的。”

徐豐聲音有些微弱。

蘇清風問道：“天邪堂是不是每個月都會發一壇酒給你，你不能不要也不能不喝？”

徐豐呼吸有些急促，身上也開始冒汗：“是的。”

蘇清風嘆了口氣：“是的，你中了天邪蠱毒，那些酒只是控制蠱毒，不讓其復發。一旦離開了天邪堂，沒有那壇酒控制，天邪蠱毒便會復發，最后會全身潰爛而死。即使天邪堂的人不來抓你，你也活不久。”

檀香還在燃燒，屋內一片安靜。

半晌之后，徐豐弱弱問道：“我還能活多久？”

蘇清風看著他，又是一聲嘆息：“據我對天邪蠱毒的了解，你最多活不過二十歲。”

徐豐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五年……我還能活五年……”

蘇清風道：“天邪蠱毒每個月會發作一次，發作時痛不欲生，讓你生不如死的活夠五年，最后腐爛致死。”

這是何等歹毒的蠱毒，徐豐此刻心涼到極點，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本以為離開天邪堂日子會好過一點，沒想到自己卻只剩五年性命。

徐豐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這天邪蠱毒有救嗎？”

蘇清風嘆息道：“解鈴還須系鈴人。”

徐豐失落的低下頭，回天邪堂是條死路，不回去也是一條死路。

蘇清風站起身，走到徐豐身邊：“你也不用太灰心，也不是沒有辦法。”

聽到這話，徐豐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然抬頭：“什么辦法？”

“圣書閣里面藏著無數的典籍，也許那里能找到解蠱的方法。但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去的，只有科舉殿試首名，才有資格進去閱看三天。”

徐豐看著他道：“那不就是狀元才能進去。”

蘇清風頓了頓，繼續說：“你初來長安也許不知道，除了狀元以外，拿下劍會天下首名，也可以進入圣書閣。”

徐豐急切道：“那我怎樣才能參加劍會天下？”

蘇清風淡淡道：“不急，你先在這里住上幾日，你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在我這里看看書籍。”

徐豐默默的看著蘇清風離開：“我一定要參加劍會天下，一定要拿到首名，為了能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