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藝，咱們活了這么多年，有些事情也應該看開了，不過，你很勇敢，承擔起了別人不敢承擔的重擔，我希望你不要來參加我的葬禮，就像三年前，羅修不讓你參加他的葬禮一樣，這樣，我們就會永遠陪著你，就像我們出了趟遠門，你也不會太寂寞。

“知道了。”趙小藝點點頭，藍由離開的時候，看著慢慢合上的門，她有一些悵然若失。

通過各種機緣巧合，她成為了第一個永生者，掌握著永生者的秘密技術，可至少復制人工程帶來的亂象已經十分可怕了，永生者工程如果一旦問世，又會牽扯出多少無辜的人被害？

她必須要做守護這個秘密的人，誰也不能透露。

她已經近八十歲了，雖然看上去就是個年輕女人無疑，可畢竟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了將近八十年，還接觸的都是最高端，最前沿的科技，蕓蕓人間，似乎已經不能讓她提起興趣了。

趙小藝想不通自己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可是再想來，或許自己從一開始就是藍教授選好的接班人，當藍教授發現她愛上十二的那一刻開始，或許就已經在布局了。

可是不管怎么樣，結果都已經注定，趙小藝知道自己必須要在這里，掌控局面，那種極度混亂的情況，不可以再出現了。

時光荏苒，時間的流逝，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永遠無法回頭，趙小藝不在基地的時候，常常會去做回訪，去看看經由基地制造出來的復制人現在過著什么樣的生活。

現在經過趙小藝的規定，購買復制人需要做非常嚴格的背調，如果是買復制人替罪坐牢之類的，已經一概不允許了。

現在的復制人產業鏈大多是替代上班，或者情感關懷，有的時候孩子父母有一方年紀輕輕就得了不治之癥，有條件的可以通過內部渠道得到購買資格，制作復制人填補孩子的童年。

諸如此類的事情，非常多，只不過，這種購買資格也是需要內推的，大多數人是根本接觸不到復制人工程的。

清州大學高級教授蔡偉濤的妻子馮風華，現在其實就是復制人，馮風華早些年的時候得了胰腺癌，在彌留之際，蔡偉濤找到了趙小藝。

蔡偉濤有個同學，在基地里工作，他也是通過這個方式得到了內推購買資格，通過這種方式，延續了馮風華的生命，只不過，記憶移植這項研究并沒有太大進展，不能投入到交易當中，所以這個馮風華的復制人只能是一個全新的復制人，很多事情，是蔡偉濤口述錄入，最終讓兒子蔡景程察覺不出來母親已經換人了。

馮風華已經去世十年了，她的復制人已經更換到了第三代，而蔡景程也已經長大成人，年滿十八了。

“趙工，來來來，快請進。”蔡偉濤看到趙小藝來了，急忙出門迎接，身后還跟著一臉溫婉笑容的馮風華。

“蔡教授，不必這么客氣的，我就是覺得有些日子沒來看你們了，做個回訪而已。”趙小藝跟著他們進門，換鞋去沙發坐下已經很熟練了，足以見得，趙小藝的確來的次數不少。

“哎？景程不在家？”趙小藝問道。

“是，我們送他去成年夏令營了，有一周的時間都在外面和他的小伙伴一起玩。”蔡偉濤回答道，說話間，馮風華已經迅速切好了果盤，端了過來。

“謝謝趙工經常來看我們。”馮風華一臉感激，也一臉幸福。

這是前兩任馮風華的復制人臉上不會露出的幸福笑容，從上幾次來看他們，趙小藝就已經發現了端倪，只是那時候她一直在猶豫自己的判斷到底準不準，現在看來，可能十有八九是準的了。

趙小藝倒是也不和兩個人客氣，吃了一塊西瓜說道：“你們兩個人發生關系了對嗎？”

這么突如其來直白地說了出來，把蔡偉濤和馮風華都嚇了一跳，前兩任馮風華的復制人雖然和馮風華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可是對蔡偉濤來說，他始終記得那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一個替代品，所以他們在孩子面前展現得恩恩愛愛，私下里卻只是各過各的。

直到馮風華三號的出現，一切開始發生改變，或許是因為蔡偉濤太過于思念妻子，他培養復制人的重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讓她做一個好媽媽，轉變成做一個好妻子。

直到后來，蔡偉濤逐漸發現復制人也是擁有豐富的情感的，他的妻子馮風華的臉又變得鮮活起來，她對他而言不再是冷冰冰的替代品，而是知曉他喜怒哀樂，能和他從柴米油鹽談到人生理想的靈魂伴侶。

他覺得妻子，又回來了。

“趙……趙工……沒有規定……”馮風華有些花容失色，說話都結巴起來了。

“沒有規定你們兩個人不能發生關系，而且你的身份就是蔡教授的妻子，景程的媽媽，這是很正常的，我也不是來找你們兩個的麻煩的，只是想問，你們什么時候告訴景程真相？”趙小藝笑了笑說道：“當初，我破例給了蔡教授購買復制人的權利，合同上寫明了，景程到了十八歲成年時，基地將不再為蔡教授提供購買資格，蔡教授，如果不告訴景程真相，那就只能讓馮風華三號女士自然衰老直至死亡，以前復制人工程技術不成熟的時候，復制人的壽命普遍在七八年左右，現在已經延續到15年左右了，馮風華三號女士如今已經出生四年，并且已經完成了合同上的服務，接下來她的人生，她也是可以自行抉擇的，到底應該如何處理，我覺得你們兩個人是可以商量一下的。”

沒錯，在趙小藝制定的規則當中，已經完成合同上的任務的復制人有權利選擇自己接下來的生活。

“風華……還有十多年的時間，我們還可以……”

“偉濤，我覺得……還是和景程說清楚吧，接下來的人生，我想自己過。”馮風華小心翼翼地看了趙小藝一眼，心中的膽怯變成了堅定，她直視著蔡偉濤不可置信的眼神，說道：“偉濤，謝謝你給我講了關于馮風華所有的事跡，我知道她是個很有思想和境界的女人，而我，也正因為如此，更想去用剩下的十年，去看看我眼中應該看的大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