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怎么樣?”楚湘抱著一堆速食盒過來,把東西一股腦堆到旁邊,遞給阿全一個肯德基漢堡,遞給我一份單人套餐。
阿全不樂意了:“哎丫頭,憑什么給朔哥就是套餐給我就一個漢堡?搞哪門子差別對待呢?”
楚湘自己翻出一瓶無糖可樂喝了一口,道:“林帥哥剛醒來不得補充能量啊?你在車上東西沒少吃,再吃,小心你長胖找不著女朋友!”
阿全“嘿”一聲:“你個小丫頭懂什么,哥這是完美身材,咋吃都不胖!食物為我們提供的是下一次參與戰斗的能量懂不?干我們這行的,能吃是福!”
“嘁,欺負我不知情?發丘摸金,搬山卸嶺,哪一派還對吃有這么多的講究?”楚湘一臉的不屑,直接揭穿了他。
“這叫講究嗎?這叫真理,倒斗是個體力活,不吃飽怎么行?”阿全拆了漢堡咬一口,“小丫頭,你可別只知其一,不知其……靠!”
話沒說完,阿全突然嘴里含混的大叫了一聲。
我給嚇了一跳:“怎么了?”
阿全塞了一嘴的漢堡,一下子全噴出來了,咳的涕淚橫流:“楚湘你個小丫頭片子!放這么多芥末想謀殺我呀!”
楚湘在一邊咯咯的笑個不停:“加強版芥末牛肉堡,我特意讓人家多加了一管芥末,怎么樣,酸不酸爽過不過癮?”
“靠!”阿全咳得昏天黑地。
我哭笑不得。
這里其實還算不上益陽,只是離陽最近的一個收費站,我們休息了一會兒之后再次上車,向前出發,約30分鐘后,終于下了高速,進入YY市區。
YY市是HUN省的一個地級市,位于洞庭湖的南岸,雪峰山的東部余脈。有山有水,地理位置相當優越。
楚湘說,楚家長老希望能夠盡快見到我們,于是我們馬不停蹄的前往了楚家的根據地。我本來以為楚家的本家會是一棟改造過的家屬樓,像我們上次在長沙見到的那樣,然而我估計錯了,黑色的路虎車帶著我們駛出了YY市區,直奔向雪峰山脈。
腳下從平整的水泥路面逐漸變成了磕磕絆絆的土路。我們逐漸深入了雪峰山脈,等到最終車停下后,眼前的美景讓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粉墻烏瓦,青石小路,有流水潺潺環繞而行,有青山如玉巍然聳立,更襯得其間的建筑群精致華美。樓閣高聳,雕梁畫棟,既充斥著江南水鄉建筑的巧奪天工,又不失大家族的恢宏氣勢。
這竟是一處保存完好,至今仍在使用的古民居建筑群!
我驚呆了,然后在心中贊嘆,果然是傳承上千年的古老家族,真的是氣派十足!
那我的家族呢,不會也擁有這樣一片祖地,一片壯觀的建筑群?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了這些。
楚湘在一旁自豪的介紹道:“這里就是我楚家的本家祖地,這片房子始建于明清時期,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楚湘說著,還有些遺憾:“其實我們楚家的老屋本來應該是兩千年歷史的,那房子是當年楚家剛發家時建起來,只可惜,時間太久了,那房子終究沒有躲過歲月的侵蝕,而現在這棟房子是后來翻修新建的。”
我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楚湘轉過頭來,笑著對我說道:“走吧,林朔,我們族長和長老們都在等著你呢!”
至少從表面上說,楚家人對我還是非常禮遇的,楚湘讓那些保鏢們自行離開,她則帶著我們前往建筑群的主屋。這是極壯觀的一間廳堂,迎面就是一扇屏風,繪有山河錦繡,兩旁還各立著一個古色古香的比人還高的青花瓷罐,阿全看呆了,忍不住捅了捅我,悄聲說:“朔哥,這是真貨。明朝的!”
我點了點頭,保持鎮定。
阿全壓著嗓子又在我耳邊嚎了一聲:“明朝青花瓷!比人還高還完整無破損,少說也得幾百萬一個懂嗎?這兩個加起來快千萬了!一千萬啊!就這門口兩個花瓶!”
我臉差一點點就繃不住了,趁前面帶路的楚湘沒注意一巴掌呼到阿全后腦勺上:“老子知道!你閉嘴好嗎,別讓人把咱哥們倆看輕了!”
阿全摸了摸后腦勺,一臉不情愿,道:“得,得,我忍,我忍還不成?不過朔哥一千萬啊!這得倒多少明器才能賺這個數?”
我忍不住扶額,忍無可忍地對他說:“閉!嘴!”
這時在前面帶路的楚湘攔了我們一下,說:“好了,就送你到這里了,族長說了,只見你一個人。”說著楚湘拽了阿全一下,:“你得跟我來。”
阿全可不樂意了,他不放心我一個人進去,就說:“嗨,什么意思啊你,怎么這還歧視我呢?我跟你說,我們哥倆可是一體的,想分開我們,沒門。”
楚湘不耐煩的又拽了一下他,說:“沒聽懂話還是怎的?我說族長和長老們只見他一個人,你還瞎摻合啥?放一百個心吧,要真想動手,我們早動了,還不至于把他帶到這里來殺人滅口。”
阿全堅持道:“不成,我得跟林朔一起,誰知道你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你說啥也沒用,不然林朔他也不去了。”
小姑娘眼睛一瞪就要張口訓他,我擋了一下,然后拍了拍阿全,讓他跟著楚湘出去等我,我沒關系。
阿全還是不放心,我只能再一次保證,絕對不會有事,讓他先跟楚湘出去,阿全沒有辦法,只得妥協,不情不愿的被楚湘拽著出了大廳。
木門在我背后“吱呀”一聲關上,我深吸一口氣,平整心情,突然屏風后面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神女后人,進來吧。”
我給嚇得一口氣差點岔掉,險些忍不住咳嗽出聲,好半天才憋住,有點兒小郁悶的繞過屏風,看向前面的人。
就像許多描寫明清時期豪門大族的影視劇里哪樣,偌大的廳堂里擺放著許多張紅木太師椅,很多都是空著的,只有為首的幾張坐著人,頗有些三堂會審的味道。
整個廳堂的主位,也就是正對著我的那一張太師椅卻與眾不同,那已經超出了太師椅的正常制型,黑色的椅身,通體繁復的雕花,顯得奢華而又大氣。
椅上也是坐著人的,是個能有五十多歲的老人,我知道,那定是他們楚家的族長。而其他幾張紅木太師椅上坐著的,應當就是他們楚家的長老了。
那些人在叫我進去后就沒有再開口,坐在那里打量著我,我也不慌,也沒說話,鎮靜的與他們對視,同時也是在仔細觀察著他們。
正對著我的那個人,也就是楚家的族長,雖然五十多歲,卻已經是這些人中最年輕的了,我看到旁邊的長老們,少說也是六十開外,甚至年紀最大的那一個,眼睛渾濁,雞皮鶴發,看樣有九十多歲,實在是老的有些不像樣了。
雖說我是巫女血脈,但說到底,我還是一個門外漢,我連我自己這一族就竟是什么情況都不清楚,就更不清楚,楚家對我們這一族應當是什么態度。說是侍衛,但也畢竟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總不能一上來就讓這些老人們給我磕頭行禮吧。
也不知道我們這么對著看了多久,終于,坐在首位上的那個老人嘆息一聲,說:“抱歉,是我們失禮了,林家后人,請坐吧。”
我心里一動,還有些詫異,這時已經有人應聲搬了一張椅子上來,擺放在我身后。
其實我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所謂輸人不輸陣,我也不說話,徑直坐了下來,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淡定的看著前面的楚家族長。
“多少年了,神女一脈終于又有人出現了。”楚家族長帶著感嘆的口氣說道,又問我,“冒昧一問,神女一脈,如今去了何方?為何不與我們聯系呢。”
我怎么知道!
我心里暗暗嘀咕,要不是楚竹,我連我有通靈血脈,身后有一個大家族,還牽扯到幾千年前的楚國巫女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知道如今這個家族在何方?
但我顯然不可能直接這么回答,我想了想,故作深沉的道:“怎么,你們都查了這么久了,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們?”
楚家族長頓時一滯,半天才微嘆一聲:“是我唐突了,你……神女留下的血脈既然隱藏如此之久,定是有其目的。如果你不想說那不說便是。”
我:“……”
我很想知道這位老族長究竟理解到了什么不為人知的方面。怎么連我這個說話者都不知道呢。
楚家族長說完之后又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陪著他一塊沉默。過了老半天,老族長好像才回過神來,看著我,這回總算轉回正題了:“敢問你……咳,唉,神女一脈多年未現了,如今你來了,可是神女又有什么指示下達?”
神女的指示?我有些疑惑,巫女不是已經死去幾千年了嗎?怎么還會有指示下達?難道……這并不是指真正的巫女,而是指巫女后人以巫女的名義下達的命令?
這是非常有可能的,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過去曾經看到過的許多野史雜談,里面常常有過去的家族或勢力,塑造祖先或者其他什么成為一個“神”。以神權名義號令眾人的故事情節。
老族長的表情有一點點奇怪,說話也有一點別扭,我看著他,搖了搖頭,學著他對巫女的尊稱,回答道:“不,此次出行神女并無指示,遇見楚寧鶴和楚浚鐘,不過是場意外。”
“竟是這樣?”楚家族長顯然沒有想到我這樣回答。
我點了點頭,我想我現在知道楚家對我們的態度是什么了。
兩千年前,巫女臨終前,讓楚家作為巫女后人的侍衛而存在,但巫女仁慈,并沒有將楚家的地位降到極低,我想楚家與巫女后人,應當是那種,互幫互助而身份又略低于巫女后人,平日里倒不至于真像家仆和侍從一樣,什么事都低人一等,但只要巫女一脈需要就必須伸以援手的關系。
這就是為什么楚家族長對我說話這么別扭,既想在晚輩面前以示威嚴,又不得不對我客氣些;想要真的對我尊敬些,可偏偏巫女一脈已經消失了上百年,作為老人家他又拉不下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