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又快到圣誕節(jié)了。現(xiàn)在多數(shù)節(jié)日都沒什么氣氛,春節(jié)自禁鞭后也冷冷清清,只有圣誕和情人節(jié)是例外。
舒暢說那些熱鬧都是商家打出來的,臨近圣誕,只要上街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這小小的城市不知是哪里藏著這么些人,而且不論是星期幾,人都多,似乎都沒有上班,全在閑逛著。她天天和男朋友壓馬路,在街上的時間比在家多。
我們和吳音一塊兒到湖邊的一咖啡店。城市太小,相親的地方就那幾個。
舒暢給吳音介紹了一個男的,說是他表哥的同事,經(jīng)營醫(yī)療器械的,北方人,大學(xué)畢業(yè)后追隨女朋友來這兒的,不過離了婚,沒小孩。舒暢說他有房子沒車子,條件也算不錯,重要的是沒小孩,就不會多出和前妻聯(lián)系的麻煩。
吳音本不太愿意來,舒暢硬拉她來,又說吳音太悶,那男的據(jù)說話也不多,就多叫了人一塊兒來,感覺是年輕人一起玩玩,不要弄得相親那樣尷尬,于是又拉上我,可怎么折騰還不是相親!
“其實相親也不尷尬的!”舒暢還在給吳音打氣。
是不尷尬,這兩個多月我已經(jīng)相過三次親了,沒什么可尷尬的,
時間還早,舒暢說女生要端架子,不能早到,我們便一路逛著慢慢過去。
我,三次相親就有兩次沒被人看上,最后這一次人家看上我了,我沒看上他。
上個月去相親時媽嘮叨了幾天,可也沒嘮叨出個名堂來,媽應(yīng)該是不滿意我們的分手。可媽絕口不提。
覃麗婭得知這事是在十一之后,方奶奶的靈前。我去給方奶奶磕頭,覃麗婭說鄭朗幫方鳴海帶著守夜的人去吃飯了,讓我等等,我跟她說不必了,我告訴她我們十一前就分手了。覃麗婭說我開玩笑,我看著她:“你會拿你跟方鳴海的事開玩笑?”
覃麗婭有些不能接受,我說等方奶奶的事辦完了我再跟她說。我把五瓣花項鏈給了覃麗婭,讓她幫我還給鄭朗。
兩天后覃麗婭逼著我和她一起吃飯,覃麗婭說她把項鏈給鄭朗是鄭朗人都僵了一下,不過沒說什么就收下了。她問我們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告訴她一些事,不是全部。跟她講時我居然沒哭。我總是想著她或者張清面前,我會因為我失去的愛情而痛哭不已,誰知第一次講起分手居然是邊吃邊講的,覃麗婭說我冷血。為著這點兒事就分手,那還叫愛?
我說要怎樣呢?以我?guī)讉€月時光和人家八年的相守來拼?還是我有著超出李希不知多少倍的魅力?或者說我笑對鄭朗母親對我的不滿和輕視,這種輕視還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人,最重要的是,我要怎樣去要求鄭朗用他曾經(jīng)看著李希那樣的眼神來看著我,怎樣將他手捧藍色妖姬的熱情施舍一些到我的身上?
“你成全他們?”覃麗婭看著我像看著圣母。
我有些氣惱:“我是成全我自己,我不想卑微的愛,我不想患得患失,我不想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滿心都是對前女友的愧疚和懷念!”
覃麗婭也是一副張清對著我曾經(jīng)有過的恨鐵不成鋼的神情,我卻好笑,連痛的感覺都沒有,我那四年的暗戀感覺像是兒戲。
我坐著發(fā)著呆,舒暢已經(jīng)試過了兩件衣服,沒買,又拉著我們出了店鋪。看看時間,估計會遲到十分鐘,吳音不好意思,舒暢卻說這是男生該等著的。
到了約好的咖啡店,舒暢帶我們找到她表哥,旁邊一男士人高馬大,略顯成熟,的確是幅北方漢子的模樣,只是吳音小小巧巧的,有點兒不搭,舒暢估計也是頭次見到那男生,也愣了一下,大家忙笑著互相介紹著坐下。
我還在琢磨著吳音相親的對象,那男士點了六杯咖啡,舒暢表哥解釋還有男士一老鄉(xiāng),洗手間去了,說著人就到了,我吃了一驚,居然是熟人。
厲行看來也很吃驚,笑著說:“這么巧!”
舒暢問了聲“認(rèn)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你是那醫(yī)生?”厲行笑了。
吳音和男士都不說話,舒暢當(dāng)話簍子挑了半天也沒什么反應(yīng),舒暢表哥提議要不去唱歌,大家便答應(yīng)了。
我們特意走在前面,離吳音和男士稍遠,給他們點空間,舒暢和表哥在商量著什么,厲行和我走在了一塊兒。
“還好吧!”厲行的溫和和鄭朗很像。我點頭。
“什么時候把頭發(fā)剪了?”厲行看著我的短發(fā)。
我十一休息時無聊,把留了幾年的長發(fā)咔嚓了,不過也沒像讀書時那樣剪成運動短發(fā),而是剪到下巴這兒,后面露出脖子,偏分著劉海繞到耳后。在理發(fā)店吹吹剪剪效果倒是不錯,第二天就變了樣,短發(fā)不服帖地翹了起來,后悔的要命嘴上也不愿承認(rèn)。只好每天自己花時間吹,還要定型,現(xiàn)在已長到可以垂到肩頭了,想著還要不要剪。
稍后我也問他:“你呢?怎么樣?”
厲行笑笑:“很好,剛談了個女朋友。”
我也笑了。旁邊有小孩踩著滑輪沖過來,厲行順手將我拉到他身后,即使不是他的女朋友,可他仍給我感動。
歌廳里大家鬧哄哄亂唱一氣,沉默的仍是那兩個主角,舒暢悄悄告訴我她都已經(jīng)泄了氣,這次當(dāng)媒婆估計又失敗了,我問她成功過幾次,她倒是笑了:“這次要是成功了就是第一次。”
灰心的媒婆最后盡了力,讓男主送女主回家,厲行說他送我,舒暢便和表哥一起走了。
厲行和我在路邊慢慢走著,他似乎猶豫著什么,終是沒有忍住:“張清——”頓了頓,他還是問了:“你覺得他們兩口子怎么樣?”
這也是我和覃麗婭擔(dān)心的。十一時張清還是帶著成康兩人去青島參加鄭媛的婚禮,回來后鄭媛給覃麗婭打了電話,說兩人有些不對。轉(zhuǎn)眼覃麗婭在街上看到成康款著一個女生的小皮包,陪著女生逛街,覃麗婭追上去攔住成康質(zhì)問,成康說是他表妹。覃麗婭不信,可也不敢去問張清。
我和覃麗婭到張清家看鄭媛婚禮的碟和照片,成康不在家,張清臉色不是很好,她說是值了班沒睡好,有些悶悶的。張校長不知怎的聽說我們來了,特地買了水果零食,準(zhǔn)備了些菜,又幫我們熬上了湯才離開,我們感慨著張清的好婆婆,張清卻不再像以往那樣有明媚甜蜜的笑容,淡淡的。
張清說起鄭朗是鄭媛的哥哥,感嘆世界真小,我沒做聲,張清甚至不知道我認(rèn)識鄭朗。照片上我沒注意白紗的鄭媛,倒是看到她身邊的那張熟悉笑靨,心底還真是很不舒服。
李希站在鄭媛身邊,鄭朗站在新郎身邊。
覃麗婭看了我一眼,轉(zhuǎn)頭問怎么李希也去了。張清說:“你認(rèn)識她呀?我到不認(rèn)識,不過一起玩了兩天,人還蠻好的,是鄭朗的女朋友。”
我別過頭看著張清家窗外,窗外看得見一點點樹尖,那一點綠色很是清新。
覃麗婭說她和鄭朗一直有聯(lián)系,以前見過李希。
張清告訴我們說李希是青島人,是和鄭媛一個院子里的姐姐,讀書時和鄭朗考到一個大學(xué),鄭媛便讓堂哥幫忙照顧一下這個鄰家姐姐,誰知鄭朗對李希一見鐘情,苦追到手,交往了幾年,畢業(yè)前便已經(jīng)見了雙方家長了。
難怪鄭朗媽媽說她們對李希是知根知底,難怪了。
覃麗婭問他們怎么還不結(jié)婚,張清說這個倒不知道。
聊了半天,張清情緒好了些,不那么總是淡淡的悶悶的了。張清去準(zhǔn)備飯菜,覃麗婭拍拍我的背,沒說什么,我拿著遙控器調(diào)臺,也沒說什么。
我覺得心里麻麻的,甚至沒有力量再去想想張清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
覃麗婭回武漢前沒再質(zhì)問我和鄭朗分手的事,反倒勸我再找好的男生。她還叮囑我打聽下成康的事,說別讓成康欺負了張清。到了武漢還在電話中責(zé)備著我們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好像她有多操心似的。
我不知該怎么打聽,可沒說出名字地問過舒暢,舒暢說了句臟話,說這種男人卑鄙,現(xiàn)在有誰會款著表妹的包陪著表妹逛街?我說那男生一直就是那種待人很熱情的人,舒暢說那更糟。
現(xiàn)在整好厲行提到了這個問題,我想他應(yīng)該是知道什么。厲行不肯再說,只是這就足夠了,張清和成康之間出現(xiàn)了問題,這個問題甚至讓他們的同事都能感受得到。張清有多愛成康我知道,問題應(yīng)該是出在成康身上,或許就是那個“表妹”的問題。
可我們能夠怎么辦?
厲行把我送進院子里,我突然想著如果這會兒鄭朗在就好了,他看到厲行送我回來會怎么想?會不會有些不舍有點兒嫉妒?
可電視劇里常見的橋段我還是碰不上,和厲行道別后我獨自走上樓梯,進了家門,立在窗口,看著樓下那路燈下,鄭朗每次都會在那兒,等我在窗口向他揮手,再轉(zhuǎn)身離開。
或許是為著我和鄭朗分手操著心,爸這兩個月常回家來吃飯,有時還會住上一晚,不過是媽到我的房里和我睡。其實他們兩人也是,離婚證都沒拿,法律上還是夫妻,這樣別著我看著難受。
媽絕不會晚上不回來,其實多年前媽從廣東回來后就絕不會晚上留我一人在家。我沒反鎖大門,開了門廳的燈,關(guān)上自己房間的燈,躺倒在床上。雖十點不到,可我什么都不想做。城市很小,厲行我都又碰上了,可這兩個多月我一次都沒碰上過鄭朗。
我不知道我到底想不想碰見他,或者不知道自己想在什么樣的情況下碰見他,也不知道我想碰著他干什么。
我習(xí)慣地摸摸脖子,項鏈早托覃麗婭還給他了,我戴上了中秋節(jié)自己買的一朵黃金小花,五瓣的,不過有兩片小小的葉片,也就不一樣了。
電腦里的歌曲我換了,一起去廬山玩拍的照片還有平日里拍下的我放在了一個盒子里,等著有一天我能很平靜地拿出來看得時候就是大方地扔掉它的時候了。電腦上的也沒刪,放在一個基本不會打開的文件夾里。
窗臺上的蘭草和茶梅沒舍得丟。自己種著了。兩盆花邊上玻璃碗中用清水泡著的雨花石還有莫愁湖畔的石子都在那兒,想想,權(quán)當(dāng)不是他送的,跟他無關(guān)不就結(jié)了。我忍不住嘲笑著自己的優(yōu)柔。
媽回來了,聽聲音爸和她一起回來,他們當(dāng)我睡著了,再過一會,聽到了反鎖門的聲音。媽并沒有過來到我的房里,我在黑暗中笑了,總算有那么一件好事了。
第二天一早媽做了早點,爸坐在餐桌前,我沒有任何異樣地開始早餐,爸媽也沒做聲。
快到年底了,現(xiàn)在便開始年度考核評優(yōu)。其實年度考核和工資掛了點鉤,每年按慣例是輪流坐莊,大家心照不宣。以往我們沒有參評資格,今年上編了,可評優(yōu)當(dāng)然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有人說要開始績效考核,工資制度應(yīng)該有些變化,我們也懶得操心,能給我工資,我已經(jīng)很感謝了。
到辦公室舒暢就興奮不已,說那男的找表哥要吳音的電話,我們好笑,他送吳音回家的,要個電話就這么難?不過要電話就是有個好的開始,舒暢已經(jīng)開始算計著怎么吃上“媒八餐”了。
我也替吳音高興,不過還得看吳音有沒有看上人家。
收到何琴的短信,十一我們聚會何琴沒來,她說年底回來,想和我見見,也想見見我們寢室其他兩個,我說還早著,到時后再聯(lián)系。王玥玥已經(jīng)當(dāng)媽媽了,過年時說不定可以見著小寶寶。
聚會時我又去過學(xué)校,也再次見到過秘書,甚至還聽過她講述的校園愛情傳奇,當(dāng)然包括鄭朗和李希的,我知道他們又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