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似從云端傳來,激在江邊石璧上,回聲如同陣陣雷濤,響徹天際。
已經變成飛馬的程塵感覺有三千個鑼鼓在耳邊齊響,猛然從半空跌落,裁縫接連丟了幾針,織網,勉強接住。
程塵只覺得耳朵嗡嗡直響,有些昏昏沉沉。
他緩緩立起,循聲看去,只見在雨霧飄渺的江對面懸崖上站著幾個人影,從山腳至山頂懸崖約有八九里的路程,其間溝壑縱橫,很是難行。
卻不知那些人是如何站的那么高,那么險;但是毫無質疑的是: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這虹江寬四五里,那崖壁又相去八九里,那崖頂之人能將聲音傳到這么遠,且這么清晰,定是不凡之人。
粉裁縫挎著骨傘籃子,朗聲道:“確實不敢當,什么剝皮揎草,什么好狠毒?什么先朝奸邪?我卻是聽不明白,老頭子我只是江邊漁村中的孤寡老人罷了,這飛馬只是平常的飛馬,也只是我這個老頭養來解解悶的玩意……”
“塵兒,跑?!?
程塵聽了裁縫爺爺的話,心里沒有絲毫遲疑,四蹄使勁一撐,一躍而起,順風而翔,四爺爺說過:“不可為,保命為上,保命才能救人;不要做了拖油瓶?!?
他不想走,擔心裁縫爺爺遇到危險,但是他又不能不走,得趕快回村搬救兵,救裁縫爺爺。
思緒流轉間,振翅更頻;
“江邊漁村的老農?氣這么足?能將聲音這么清楚的傳過來?普通人怕不能這樣吧?!”
那山崖壁上一個年老且中氣十足的聲音冷笑道:“而且這剝皮揎草的功夫我浩山四老是斷然不會認錯的。把人皮完整剝下來,做成袋狀,在里面填充稻草后懸掛示眾,民間偶語:“或觸邪魔,輒被擒戮,甚至剝皮刲舌,所殺不可勝數。”可是你們這些邪魔常用的把戲?!
暴秦最喜此刑。
剝皮制衣,千變萬化;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生靈!?
這種歹毒手法,我們都看在眼里你還想狡辯?。”
山崖上,另一位老者沉聲道:“熔化的瀝青澆在人身上,過一會瀝青冷卻凝固,用錘子敲打,只見瀝青和人皮一齊脫掉,形成一幅完整的人的皮殼這種事情你們沒有少做吧?把人變成豬狗牛羊,鬧市殺掉賣肉,做叉燒包你們沒少做吧?我堂堂正派高人做為民除害的事情,被你們變成牛羊豬狗,犁地吃草,百般侮辱確是有吧?!?!?
另一人大喝道:“你這妖魔卻是騙不過我們,速速束手就擒,交出法決,還能讓你痛快的死,要不然,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另一人渾聲道:“別跑了那小妖邪,那馬也是一條生命,殺了他個小魔崽子,掏出他的心肝兒,以慰再天之靈?!?
“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浩山四子,除魔衛道的時候到了;殺了小魔崽子,提頭來見,這就是你們此次下山歷練的任務?!?
“是。”兩男兩女齊聲應道。
那山上人影浮動,自懸崖峭壁陡然而下,片刻間,便踏水而行,毫不見慢,朝江畔覓去。
裁縫心中一抖:“踏波行?燃燈境!?塵兒與他們相差一境,肯定會被追上;危已。”
他正要設法阻攔,那懸崖峭壁上四個身影踏空而來,傾刻間,將他圍在中間。
“浩山宗鼎鼎有名的名門正派來這窮鄉僻壤做什么?四老這樣的宿老,齊圍我一個孤寡老人算什么?”
“有你這樣的孤寡老人嗎?邪魔歪道,快快束手就擒。”
裁縫團了團線疙瘩,嫣然一笑道:“這可不是浩山那一畝三分地,若落個尸骨無存,可是不太爽利,釘好棺材沒有,小心死無葬身之地?!?
四人中一黑衫老者張口道:“經過這里,見此地妖邪不端,陰氣太重,果然有邪門歪道做惡,當誅;除魔衛道是我們的本分?!?
“誰是妖魔鬼怪,誰束手就擒還不知道呢?你們想被我做成衣服也沒什么不可以?!?
“你這老東西算什么東西,快將那玄靈針雙手奉上,寫出靈決。還能給你留下一個全身?!?
那黑衫老者鼻孔朝天道。
裁縫厲聲道:“你們這些牛鼻子老道,真是道貌岸然;想讓我死,得看看刀鋒利不鋒,別連我的毫毛都碰不到?!?
裁縫左手挎藍,右手摸索著金蛟剪,沒有絲毫懼色;
“命可只有一次,不珍惜,可不能怪我們。
除魔衛道是我們的本分?!?
黑衫老者正聲道。
“我是已經死過一回的人,你們要與我為敵,我到是要看看你們有多硬的命;境界在高,壽在長,怕你們卻是無福消受?!?
四老中穿白衣戴白帽的老頭洪聲道:“癩蛤蟆打哈欠~口氣不??;留下你這老狗的賤命吧;
北羅酆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今天我浩山四老就將替天行道,除去你這惡魔?!?
浩山四老相視一眼,頓足躍起,走起剪子步,移形換影,壓縮空間,自背中劍竅中飛出利劍,刺向裁縫,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裁縫以指彈針,針與劍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這時程塵振翅急飛,絲毫顧不得其他,向村子飛去,心急如焚。
爺爺不知道怎么樣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八雙手。
爺爺是為了教我才被人圍攻的,怎么才能快一點呢?!
“噗噗噗。”一陣踏水聲自背后傳來。
“那小邪魔休走,獻上你的人頭,好讓我們回去去交差?!币宦暣潭魝鱽怼?
程塵想要反駁,卻說不出話來,只是發出嘶叫聲,埋頭向前飛。
“那匹蠢馬,讓我一劍砍了他的首級,為民除惡。”那眉青目秀的小童惡聲惡氣道。
“小師弟,師傅要的是頭,只要頭不砍壞,其他還不是隨便揉捏?!?
那身著青衣的秀麗女子向粉色衣服的姑娘努了努嘴;
“小師妹,我們到前面截住,讓師弟和師哥與那小魔頭做過一場,別讓他的賤血,臟了我們的衣裳。”
“好,就讓這小魔頭做一回鱉,我們與他來個甕中捉鱉。
師兄,我們到前面去等你。那粉衣女子說罷便展了絲帶,與師姐攜手,向前飄去。
程塵極速飛行著,即便如此,還是不能避免被那師姐妹妹超過。
“我境界比他們低,不能戀戰,還要回去搬救兵呢,得讓爺爺們去救人。”
程塵咬了咬牙,從江河畔沖向左邊樹林,有這些樹木阻攔,應該能擺脫他們。
進入樹林,林內有飛馬成群結隊覓食,程塵見狀,混入其中,以期能夠瞞過他們。
那粉衣女子見程塵遁入林中,皺了皺眉頭,沒多想,扯了絲帶與青衣女子攜手,踏枝而入;
正值三月,山中桃花綻放,那二女踏枝而入,
“師妹這里好美。”那青衣女子驚嘆道。
“師姐,這群山僻壤的野桃花有什么好看;待我們誅殺了小魔崽子,讓師兄陪你去看二龍山的桃花,自師傅上次二龍山誅邪已經過去有些日子了,那里桃花應該長的很好?!?
“這里桃花應會不差;”那青衣女子嫣然一笑,眼中寒芒畢露。
呼~
一道狂風卷起,兩個人影自風中顯形,落在地上。
“師姐,那小魔頭呢?上次我可還沒有殺夠呢。”一個與程塵年齡相差無幾帶著的青緇帽的少年,出言道。
那師姐卻擺了擺手,示意了一下,小師妹接話道:“怕是混入了這飛馬群中?!?
“紫月師妹,看我的乾坤劍誅那邪魔。”
“小師弟,那馬群怎么辦?”粉衣少女嬌嗔道。
“除惡務盡是我們的天職,為魔邪隱藏形跡,罪不可赦,一并殺了;盡早提頭去見師傅們;免得師傅怪罪。”
那一行中的青年從劍匣中取出一把三尺青鋒劍。
“盡早動手,免得節外生枝?!?
“大師兄說的對?!蹦乔嘁屡油炝送祛^上的青絲。
一行四人向那群正在吃草的飛馬發起攻擊,飛馬雖然能飛,但畢竟只是草食動物,沒有開化靈智,對于命氣的掌握程度,畢竟沒有燃燈修士強大。
一盞盞青燈自他們身前浮現。
揮動刀劍,那燈上火苗沿劍而上包裹劍身,隨劍揮出。
四色不同刀芒,擊在馬群之中,傳來陣陣嘶鳴,與刀劍砍入的沉悶之聲交相輝映。
不到片刻,四散的飛馬已經被殺的干凈,地上滿是馬尸,鮮血流淌,浸的草已泛出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