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您……”
“閉嘴！”師尊冷聲喝道，架好鏡子，說：“我問你答。”
“是！~~”
鏡子閃爍，師尊眉頭一皺，呵斥道：“態度端正點！”
我回答：“抱歉，我現在態度端正不起來。”
師尊眉頭一皺，忽然他一臉驚異地朝測謊的鏡子看去，看來那鏡子測出我剛才說得是實話了吧。剛才那話可是我的心里話，我現在心情非常糟糕，難得做了件好事，師尊居然不領情。
師尊的表情有了些變化，他有些嚴肅地看著我，問：“為什么？”
“回答這個問題前，我想問一下，我這里現在還安全嗎？”
師尊眼神一動，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立刻走了出去。
不愧是師尊，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
現在回想起剛剛的那一幕，我立刻覺得毛骨悚然，蔣道仙師叔出現的時機太過湊巧了，幾乎就是“捉奸現場”，更令我細思極恐的是，他怎么知道師尊想廢了我，我們當時明明一句話也沒說，這可不是光竊聽就能辦到的，估計還有……
師尊在我房門外，站了一會兒，似乎布置了什么，他動作太快，我沒看清他甩出去的是什么，大概是陣旗一類的東西吧。
“好了，現在說吧？”師尊回到我身邊坐下道。
我深吸了口氣，做足了心理準備后，開口。
這次一定要把事情跟師尊解釋清楚，然后……將我的打算告訴他。
“我心里很不爽啊，一片好心被您給曲解。”
師尊看著鏡子，表情更加驚訝了。
“您的想法我明白，您根本不想辯解，您甚至還想順水推舟引導出最壞的結果，讓我生活在不安中，以此為鞭策。”
“您這一盤棋下得挺好，結果被我給破壞了，您覺得我看穿您的意圖，破壞了您的布置，您甚至還懷疑這事是我和蔣道仙師叔聯手布置的，所以才拿出了測謊鏡，如果我真的吃里扒外的話，您還要清理門戶對吧！”
說到這，我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緒了，大喊：“我當時可沒想這么多啊！！”
“我當時開口是純粹是察覺自己的生活受到了威脅，還有就是……師尊你對我挺好的，不想你出事。”心底的話說出來，立刻覺得好受了許多。
我抬頭看著師尊，發現他的表情有了變化，眉宇間多了絲無奈，眼睛里彌漫著憂愁，看來并沒有被我的真情打動。
他嘆息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啊，你這聰明為什么不用在正途！”
“用在正途……”師尊這話讓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要每個人都能做到的話，這世界早就亂套了。”
“但有些人做到了，你為什么做不到呢？”師尊問道，那眼神中的憂傷，刺激著我心頭的柔軟，讓我有些內疚。
雖然內疚，但也僅此而已，這點內疚是不足以令我改變的，我只能回這兩字。
“抱歉。”
“誰叫我沒有什么遠大抱負呢？雖說修仙是修仙者的天職，但成仙對我而言真的太過縹緲了，沒什么吸引力。”
“那什么對你有吸引力呢？”師尊問道。
“這個嘛，原本還挺多的，美食啦，書啦，安定的生活啦什么的，但經過剛才的走火入魔事件后，我發現，其實我目前想要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活著。”
“活著……”師尊疑惑地看著我。
“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那種活著，是我要的那種活著！”
“你要的那種活著……”師尊皺起了眉頭。
“我修仙的初始就是為了活著，我會去仙院是因為收養我的那個人告訴我，去仙院可以吃飽，所以我就去了，剛到仙院那會兒，我還挺認真的，因為我擔心惹仙院那些師長們不滿，被扔出去，后來熟悉規則后，我立刻得意忘形，順著自己的心意去了，我在仙院的‘豐功偉績’師尊您應該是知道的吧。”
“知道，你無視仙院的一些規定，卻又很遵守仙院的一些規定，起初看到你的評定時，我以為你是那種沾染了江湖習氣要靠力量來管的孩子，后來我發現你不是，你非常奇怪，心性沉穩，也比較聰明，不會很偷懶，也不會很冒進……說你平庸不對，說你超凡不符，你要刻苦點的話就是我夢寐以求的弟子，但是你……”
“讓您失望真是抱歉，但不一帆風順地才是人生啊！”
“你這個希望生活順心如意的家伙沒資格這么說！”師尊冷冷地說道。
我一個激靈，猛地反應過來。
“抱歉，我又得意忘形了，那個……”
師尊掏出歸墟石。
“不用再說了，你是要這個吧？說服我解除誓言，放棄你。”師尊的目光一片冰冷。
他收起歸墟石，強烈的威壓朝我席卷而來。
“你覺得我會同意嗎？”
“當然不會，所以我還有別的話。”
“說！”
我深吸了口氣，一股腦得倒出了自己想說的內容。
“我想活著，我想順著自己的心意活著，我目前就想要這個，我還沒找到其它的修仙理由，一切阻礙我這個目標的障礙我都會試著去跨越，但這跨越是有個度的，師尊您說得對，我骨子里有一股惰性，當我覺得跨越障礙太累太麻煩時，我就會放棄，然后去適應，就像那個契約，其實我早就做好了十年后不行就找個地方安樂死的打算……”
咔嚓，我聽到師尊拳頭摩擦發出的聲音。
“抱歉！不要生氣，您的傳授方法，路子是正確的，我的確是一個不把刀架脖子上就不會去努力的人，但是……您架在我脖子上的這把刀已經失去了威懾能力，我已經看清楚了，這柄‘刀’絕不會砍下去，就算您換個方法也很難起效了，或許您可以用更加嚴苛的方式來逼迫我，但是我可以肯定，就算您真這么做，也得不到理想的效果的，說到底，走這條路的是我，不是您啊！”
我嘰里呱啦地說了許多，很多話說完就忘了，當我將準備好的內容倒空時，似乎已經過去了好久。
我朝師尊看去，發現他陷入了思索，看來我的話起到效果了，過了一段時間后，我準備出言試探時，師尊抬起了頭，取出歸墟石。
“你那片呢？”
我立刻將我保管的那片歸墟石遞給他，這時我才發現兩塊歸墟石上都布滿了裂紋。
“咦，怎么會……難道！”
師尊說：“你之前差點就死了，歸墟石可以感應到契約雙方的狀態，如果一方人身死，歸墟石就會破裂，契約自動失效。”
“原來如此，那真是萬幸啊！”
師尊將兩片歸墟石，結合在一起，光芒一閃，完整的歸墟石破裂了，變成一堆細細的石粉，師尊手一揮，連石粉都沒有了。
“好了，契約已經解除。”
一種解放的感覺在心底蔓延開來，我頓時覺得輕松了許多，強迫自己的東西沒有了。
“多謝師尊成全。”
“希望這次不要只是嘴上說得漂亮。”
“請您放心不會的，我保證兩年內必定晉級煉氣七層，您就看著吧！”
“那我就看著了。”
對話到這里結束，師尊一個轉身離開，走得時候我看到他臉上也多了一絲放松的笑意。
那個契約不僅是對我的束縛，對師尊也是一樣的束縛，他跟我一樣，也吃了不少苦頭呢。
師尊的教育方法有許多可取之處，優點好但不適合我，因為它的缺點是會磨滅個性，而我這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個性被扭曲磨滅，強扭的話，我寧可玉石俱焚也不愿讓對方得逞。
“可惜啊，要不是我，師尊應該能培養出一個合格的弟子，他收我為徒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算了。”我關上門，這種問題沒必要想太多。
門一關我忽然想起了自己遺忘的事。
“糟糕，忘記問蔣道仙師叔的事了！”我下意識想開門去追，但碰到門把時，放棄了。
“算了都這么晚了，這種沒必要去麻煩師尊，找個師兄查一查應該就能知道了。”
“今天就到這吧！”
我喝了些水，動了那么久的嘴皮令我口干舌燥，我剛放下水杯準備去休息，“活著心印”忽然振動，強烈的危險感襲來，我嚇了一跳，連忙順著心印的指引離開屋子，出門后危險感變淡了，但還是跟在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