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城門,看到的人就越多,嗡嗡的念經(jīng)聲也越響,他們和我之前看到的人一樣,圍著篝火,不同的是他們無時無刻都念叨著經(jīng)文,大部分人念經(jīng)時都非常認真,但也有部分不認真的。
他們有的沉默,有的一臉渴望地看著城門,也有的面色冰冷,時不時目光憤憤地看著那些差役們,我正疑惑著,他們?yōu)槭裁磿@樣時,幾個差役(衙役)拖著一個遍體鱗傷的男子來到城門邊的窩棚前,那些不認真念經(jīng)的人,眼神立刻變了。
“不要東張西望!”一個巡視的差役,指著一名憤怒地男子說道。
男子立刻低下了頭。
我也連忙讓鬼仆低下頭,免得被注意到。
窩棚下的火爐邊,一個服飾略有不同的差役抬起頭,看著被拖來的那人。
“違反仙人禁令,把他的衣服脫光,念一千遍《懺仙經(jīng)》?!?
“是!”
那人臉色慘白,大喊:“開恩那大人,我是為了找尋妻兒才跑出去,并不是有心違背仙人的禁令啊!”
那個差役頭子說:“不管有心無心,一律如此,給我動手!”
“開恩那大人,開恩那!——”
男子掙扎著,可惜無論怎么掙扎都是無用的,他終究還是被脫光了衣服跪在了城墻邊。
這么冷的天,這樣的處罰簡直是要人命。
怪不得會有人不滿,就算是那些認真念經(jīng)的,也不禁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不能進城又不能離開,還要被逼著念經(jīng),這不成囚犯了?”
這些人是災民吧?
“為什么要這么搞,這些災民們沒罪吧?!?
我之前用攝魂術問過,這里的災民原來都是附近的村民,都是些普通人,跟犯罪無緣,就算真犯了什么罪,也沒必要牽扯到仙人。
“古怪,太古怪了。”
我悄悄地睜開地藏法眼,正要往城里看,忽然活著心印震動起來。
“呃!”
我連忙將法眼閉上。
“怎么回事,會被發(fā)現(xiàn)嗎?”
“難道這城里有筑基境修仙者???”
以我目前的實力,能威脅到我的就只有筑基境修仙者了,如果城里有一個筑基境修仙者,那事情就不好辦了。
“怎么辦,打道回府嗎?”
我現(xiàn)在可沒把握從一個筑基境手上搶回東西,能逃走就是我的極限了。
“不行不能就這么走了,至少要搞清楚他們在弄什么。”
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再說了北岳會變成這樣,我也有一定責任,不能放著不管。
“再看看情況吧。”我收斂起氣息,開始觀察。
雪下得更大了,飛絮細雪,變成了鵝毛大雪,視野開始模糊,我立刻將法力聚集到眼睛上。那個被脫光念經(jīng)的人,終于堅持不住了,就在我打算出手時,那兩個負責看守的將他扶起,丟到窩棚附近的火爐旁,蓋上棉衣,看來并不打算凍死他,規(guī)定這一切的人還有點底線,不過經(jīng)歷了這么一通折騰后,那人也只剩半條命了,這種生不如死的懲罰,有時比死亡更令人膽寒。
“都過來烤烤火吧?!辈钜垲^子對門口的差役們說道。
災民們露出了羨慕的表情。
篝火在大雪中,漸漸變小,盡管災民們努力采取各種措施,但還是阻止不了變冷的趨勢。
“真是的,好歹也給災民們準備火爐?。 蔽野底脏止镜?。
“嗯!”
風雪中,一個從災民堆里脫離的白色人影正悄悄接近城門。
那是一個扎著馬尾,俠客打扮的……男子?
差役們都去跑去烤火了,他因此非常順利地摸到了城門前。
“這是干嘛,想偷溜進城嗎?”我暗自嘀咕道,繼續(xù)看著。
只見他從衣袖里摸出一柄刀!
我愣了一下,那是我的血刀!
他將血刀插進城門縫里,他這是要弄斷城門的插銷嗎?
以血刀的鋒利,這的確是可以做到的。
“不好!”
他弄開城門,肯定會驚動城里的修仙者,要讓他們發(fā)現(xiàn)血刀就麻煩了。
“鬼仆!”我一聲令下,鬼仆立刻上前,抓住了那人的肩膀。
那人嚇了一跳,反手一拳打向鬼仆,但我精心制造的鬼仆又豈是凡人能打動,鬼仆非常輕松地就制住了他,拿回了血刀。
我讓鬼仆將他抓回來,扔到我身邊,那人倒也老實,知道打不過后就不動手了。
我接過鬼仆遞來的血刀,我對著血刀的刀柄注入法力,血刀沒有排斥我的鬼道法力,血云珠中的法印雖然排斥我的法力,但我用了融靈同化后,法印也不排斥了。
我立刻讓血刀化器變小,收入口袋中。
那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你……”
他的聲音有些不對,不像男人的。
我放出一絲神識掃過去,才發(fā)現(xiàn),她原來是女的,而且化藏碗也在她身上!
“終于開始運轉(zhuǎn)了!”我不禁高興道。
少女警惕的看著我。
我微笑著對她說:“我的刀還好用吧?!?
少女一驚:“那刀是你的?!?
“你懷里的那個碗也是我的。”
“你……”
城門后傳來一陣車輪的滾動聲。
“噓!別說話,有人來了?!?
她眼神一凝,連忙閉上嘴。
嘎吱一聲,城門被打開了,三個差役趕著一輛馬車從城門里走出來,馬車上放著各種取暖用品,災民們還沒注意到,風雪太大,就只有我和身邊的那個少女看到了,那個少女想趁機去闖城門,被我讓鬼仆阻止了。
“你干嘛!”少女瞪著我,驚怒異常。
我說:“你這樣是闖不進去的,里面有仙人守著呢?”
少女呆了一下,看著我。
我感覺到一股神識,從城里延伸出來。
我連忙讓那少女坐下。
“仙人看過來了?!?
這“仙人”二字是個不錯的威脅,少女非常聽話地坐下了。
風雪中傳來差役頭子的那有些粗魯聲音。
“雪災嚴重,仙人特命我等賜下御寒之物,所有人誦經(jīng)領取。”
災民們紛紛起身。
我忍不住嘀咕道:“什么東西都要誦經(jīng)才能領,這經(jīng)里到底有什么玄虛?”
我銘記下經(jīng)文,默念了幾遍,也沒覺得有什么特別的,不過是幾句話而已。
“算了,回去再琢磨吧?!?
我來此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沒必要繼續(xù)待下去了。
關注這里的神識已經(jīng)收回去了。
我問少女。
“想不想離開這?”
“你要帶我離開這?”少女一臉警惕,雙手死死地捂著懷里的化藏碗。
“你幫我找到了我丟失的東西,就當是我的回禮吧,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你是仙人?”少女一臉凝重的問道。
“不能算是吧,但要帶你離開還是沒問題的?!?
“那你能帶我入城嗎?”
“入城……”我眉頭不禁皺起“入城有些麻煩,你一定要入城嗎?”
少女說:“我娘在城里,我要跟她一起離開?!?
“呃!”
那還真是一定要入城了,為人子女,怎能丟下父母,但城里有筑基境的修仙者??!
“你只要把我送進城就可以了,其它事你不用管?!鄙倥f道,似乎看出了我的為難之處,但她想得還是太簡單了,筑基的修仙者可不是好對付的。
“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會把你供出來的!”少女焦急地催促道。
我更加為難,這怎么回答她好呢,本想報答她的,但這代價也太大了,我會危及到我自身的。
“那個……你娘是被請進去的,應該不會有危險,等事情結(jié)束后,再去看她不行嗎?”
“不行!”少女斷然拒絕了我的提議。
“為什么,你娘在城里不好嗎?”
“很不好!”少女陰沉著臉道:“她已經(jīng)整整三天沒有跟我聯(lián)系過了,如果她真的平安,肯定會來跟我說得,不止是我那些進城的人,之后都沒了消息,不論我們怎么問那些守衛(wèi),他們都說不知道!”
少女低下了頭,掩飾住臉上的難過,道:“我已經(jīng)等不下去了,我一定要進城看看!”
看她的樣子,是下定決心了。
“怎么辦……直接用攝魂術帶走嗎?不行,那么做跟恩將仇報有什么區(qū)別!”
這么昧良心的事,我可做不出。但我還能怎么辦,我很糾結(jié),只能無奈地看著那個少女。
少女也看著我,眼中閃爍著堅定。
看來她是非入城不可了,就算我不幫她,她也會用自己的力量闖進去。
“你不愿幫我嗎?”少女問道。
“呃……”我不知該怎么回答她,這種情況下承認自己怕死,感覺很丟臉呢。
“算了。”她從懷里掏出化藏碗朝我遞來。
我愣住了。
“這不是你東西嗎?”少女說道,催促我快拿走。
“你們在干嘛呢?”一個差役走了過來。
“還不快去排隊,嗯?你……”
我連忙用攝魂術控制住他。
“就當沒見過我們。”
“是?!?
差役呆呆地走了。
少女眼神發(fā)直地看著我。
“一點小法術而已?!蔽艺f道,深吸口氣,接過了化藏碗,這一刻我做好了決定。
“罷了,既然你一定要進去,那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走上一遭?!?
少女也愣了一下,緊接著,露出了笑容。
“你愿意幫我了?!?
“不幫你,我會良心不安的。”
“那我們……”
我抬手阻止她說下去。
“別那么著急,我們需要先談談吧?!?
“這里不好說話,我們先離開這吧,鬼仆!”
鬼仆站起。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雨歡?!鄙倥豢翰槐暗卣f道。
“雨,這姓很罕見啊!”
雨歡說:“我不姓雨,這是我的名字,我原本隨我爹姓的,但爹娘和離了?!?
和離,也就是離婚的意思,我好想問了什么不該我的了,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那么雨歡,請抓好?!?
“誒?”我讓鬼仆將雨歡抱起。
“走!”
……
我之前待過的小客棧附近,雨歡呆呆地看著鬼仆。
“喂喂,回魂了?!蔽易诠砥图绨蛏?,拍了拍雨歡的頭。
雨歡有些嚴肅地看著我,問:“你、你們……真的不是仙人嗎?”
“不是哦。”我這么告訴她:“我只是擁有類似仙人的能力而已?!?
雨歡說:“這樣都還不是仙人嗎?”
“我要是仙人,就不會放任著那么多人在冰天雪地里受苦了?!?
雨歡驚訝道:“這么說,城里的那些也不是仙人???”
“不,他們是仙人,官方定義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