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到天亮,我快被凍僵了。
路上的別車多了起來,我在路邊等了好久,才看到一輛出租車,擺手上了車,說了地址,車在行駛,我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到司機把我叫醒,我付了錢,下了車,這地方正是我工作的酒店門前。
人們還沒有上班,我先去寢室,寢室的門還被反鎖著,寢室管理員阿姨在二樓休息,我又累又困,徒勞地敲門,管理員阿姨根本聽不見。
我不能再大聲叫門了,吵醒同事不好,我在寢室的臺階上坐下,面前有一塊空地,有幾只小麻雀在縮頭縮腦地蹦來跳去。他們似乎很冷,又害怕有誰會傷害它們,它們急急地向地面啄一下,又扭著小腦袋東張西望。偶爾,一只小麻雀很驚慌的,“騰兒”地飛起來,所有的小麻雀也跟著驚慌地疾疾飛走。
你看!這最弱小的生命,它們不會傷害別人,不會攻擊別人,除了逃走,沒有任何手段在危險中生存,可是,最弱小的,反而天敵最多。人類怪它們糟蹋了糧食,老鷹怪它們擋住了飛翔的路線,野貓怪它們不能老老實實的做它口中的食物。可是它們活著的目的只是為了活著,不會吃掉誰,不會讓誰受傷,提心吊膽地搶一口食物。
我的眼淚幾乎滾了下來。
“咦?雨芒姐,你怎么不進去?”耳邊一個聲音響起。我一看原來是服務組的一個同事。
我說:“門鎖著呢,我怕吵醒別人,所以沒有再敲門。”
同事說:“我有寢室阿姨的電話。”說著就打了電話。
不一會兒,寢室阿姨打著呵欠,惺忪著睡眼,棉睡衣外面又披了一件絳紫色的棉襖,從樓上下來,阿姨給我們開了門,給我們開了門,跟我們一起進去的冷氣,把阿姨凍得打個冷戰,裹緊了棉襖。
我進了寢室,同事小月睡得正香,我悄悄的,也不脫衣,倒在我自己的床上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好甜,鬧鈴聲把我吵醒,時間是早上八點。小月起來洗漱,化妝。我還賴著床,不想起來。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不由得內心絕望,頭腦昏沉,卻是一點睡意沒有了。
我想哭。女人么,有了事情就是想哭的,可是又怕小月看到。哭,又能解決什么問題?讓人家看到,憐憫地問你怎么樣了么?
心里難受,想找個法子排解,給媽打個電話吧,聽到她的聲音,也許我會心安。
媽說:“大正月的,今年雪水少,干旱,怕有放炮仗的,落到柴火堆里,失火,一直在家里,磕嗑瓜子。兩個胳膊疼,抬不起來,我用手搓搓,也不管用。昨天眩暈的毛病犯了,睡睡覺得天旋地轉的,吃一片眩暈靈,也許管點事?今天早晨你爸起來做的飯,熬點小米稀飯,熥的粘豆包,熱的過年剩菜。”
媽媽自從做了人家媳婦,一日三餐,無論刮風下雨,病了疼了,從沒有不做的,這次聽說,我爸都下了廚房,我不由得心里焦急,忙問:“媽,那你現在怎么樣?”
“好點了。”
“那你少吃點瓜子,少吃油水大的,聽說頸椎病也是很危險的。”我囑咐她,“那,賣地的事沒事吧?”
“有人說是過完年要去市里告他。唉他家人兒子女兒見誰都有氣,要是我和他們家人走個對面,都把頭別過去。夏士任恨你爸,說你爸也摻和!”
“……”好好的左鄰右舍,因為這樣的事成了仇人。過去,即使鄰里之間有了糾紛,也是過去就算了,面子上要過得去,現在呢,連面子都沒有了。我無語的握著手機,又擔憂又不知道怎么樣安慰媽媽,又是對這事無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