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到臨海的列車上，我望著車窗外送行的親人，不由得熱淚盈眶，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眼淚，我偷看一眼，他的眼淚也流了出來，故意不讓我看見。

窗外，老媽媽在尋找著我們的車廂，二哥扶著他指著我們的車廂讓她看。她有心臟病，我們不讓她送，她偏不，又執意買了站臺票，非得親眼看著我們上車。

她不哭，也不說話。每個老人，都歷盡人世滄桑，她自幼喪母，必定經歷多少風霜，在即將遠行的游子面前，她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感情。

列車徐徐啟動，她還在那里跟著車走，吉五在流著眼淚大喊：“回去，快回去！”他怕她著急，她有心臟病。

列車外的媽媽看不見自己的兒子了，也根本聽不到兒子的喊聲，仿佛，她多走一段路，就會和兒子多在一起一會。媽媽任性地跟著車走，兒子在任性地對媽媽呼喊。盡管都是徒勞，可是他們的心一定懂得……

回到臨海市，我們商量一下，首付買房子。

沒有雙方父母的幫忙，我們兩個從一窮二白，居然攢夠了買一個小房子的首付。

現在的我們，還是情侶，不是夫妻呢。

盡管，我早已經等著嫁給他了，可是，他不說娶，我怎么能放下矜持，讓他娶我？

我本來是一個過于靦腆，過份自尊的人。

為了買房，也“不得不”登記了。

登記那天，我已經恢復工作，他也是在上班。早晨，我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在臨海市民政局等他。他有事偏偏姍姍來遲。民政局里，有幾對男男女女。一個人一個人地拍照，他們都辦完了，吉五，還沒有來。我看看時間很緊，就對工作人員說：“不等他了，我先照。”

然后坐在那里，正襟危坐，微笑著，等著拍照。工作人員在忙著調焦距，調光線，他問我：“你們辦結婚，辦離婚？”

“結婚呀！”

“那你起來吧，結婚是兩個人一起照。”

我尷尬地站起身，原來，前面幾位表情鎮定地拍照的，都是辦離婚的，其中一對，還是拉著手，有說有笑走出民政局的。

吉五來了，他穿著工作服，我也是工作服，我們兩個就這么著，拍了結婚照。

那是一輩子的契約，在我們兩個人共同的照片上蓋上章，我們的契約就有了法律保護了。

拿著結婚證，心里說不出的感動。

這證明，我一生有了歸宿。

我鼻子酸酸的，我偷眼去看吉五——在愛人面前，我是那么不自信，就這么被事實“所迫”，匆匆領了結婚證。他的臉色，不見一絲不快，可是也找不到一絲幸福，我努力去找，也沒找到，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我狐疑了，他愿意和我結婚么？

我鼓足勇氣，故作輕松地問他：“你看，我們多倉促，我都不知道——”

“你，愿不愿意娶我？”

他輕輕地說：“我愿意，當然愿意。”

我鼻子一酸，這是我期待的答案，說：“謝謝……謝謝”

他說：“我也沒問你呢——你，愿意嫁給我么？”

沒有求婚的場景，沒有一枚最小的鉆戒，沒有傳統的彩禮，沒有一朵愛情的玫瑰，沒有人見證我們宣誓，這一切，都不重要，那無微不至的照顧，那相依相隨的生活足抵萬金。

我顫聲說：“我愿意。”

天知道，我有多愿意？從此執手一生，不離不棄，我愿意的！我非常愿意的。

愛人呀，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快樂或憂愁，我將永遠愛著你、珍惜你，對你忠實，直到永永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