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氣氛實在壓抑，蕭云錦見蕭致源似乎起了殺心，忍不住開了口。

“陛下……”

蕭致源就抬起頭來看著她，臉上表情冷得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不得不改口。

“陛下，女子不便參與國事，臣妹就先退下了。”

蕭致源就擺擺手，順著她的話頭讓她離開。

在蕭云錦關上房門之后，青宸竟是笑了出來，“蒼零皇‘兄友弟恭’，著實令人艷羨。”

“你也不必明嘲暗諷，”蕭致源笑道，“朕知道這些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什么儒帝，什么兄友弟恭，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層假象。”

“但就算這是假象，朕也不能親自去揭穿它。”

蕭致源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瓷杯，“皇室容不得心慈手軟之輩，更不存在什么無用的親情，就算是無辜的孩子，為了權利，也要毫不猶豫地殺死。這才是皇室。”

青宸指尖一顫。

就算是無辜的孩子，也要毫不猶豫地殺死？

生為皇室中人，就注定無心么？

片刻之后，他才又開口道：“蒼帝容不得瑯玕存在，卻還想要收其為己用嗎？”

“原本朕確實看中了瑯玕閣的情報網，為了蒼零的野心，這張網，必須屬于蒼零。”說到此處，手上動作一頓，“可是這張網的寬廣程度超過了朕的想象……”蕭致源抬眼看著他。

青宸抿起了唇角，掀起衣擺坐在了蕭致源的對面，“所以蒼帝想毀了它？”

“不能為朕掌握的東西，必須毀掉。”

青宸挑眉，“這網中，可都是蒼零的子民。”

“就算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朕都不曾放過，”蕭致源好似這才想起來一般，攏了袖子，給青宸斟了一盞茶，“何況，只需殺一個青思文，這張網不就破了么？”

“承蒙蒼帝青眼相看，草民不勝榮幸，”青宸拱了拱手，“這條命青某倒是不在乎，可是，卻也不想送與蒼帝。”

蕭致源瞇眼看著他，“朕聽說過，思文公子之武功，天下少有敵手，無人知其師承何門何派，只道是一招一式皆有名門風范。”

“看來蒼帝手中的情報網，比起瑯玕也不多做承讓。”青宸笑著，抿了一口茶。

“本來朕也是這么以為的，直到花朝節……”蕭致源笑容一凝，又接著道，“這個思文公子當真神秘得很，竟無人知其出身，朕折了無數探子才查出這點線索。”

青宸抬眼，打量著蕭致源的表情。可到底是做皇帝的人，早就被磨煉成了人精，哪有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想法。

他便也不咸不淡地說：“瑯玕閣作為大陸上最大的情報組織，要是閣主的身份都人盡皆知，豈不是太可笑了？”

“那倒也是，”蕭致源笑了笑，“不過公子武功高強之事，倒是毋庸置疑。這樣的武功，又手握天下最大的情報網，連朕的國都，都有一半是公子的手下人，公子嘴上說無心爭這天下，讓朕如何相信？”

青宸緩緩吐了一口濁氣，閉眼思索了一會兒，又睜開眼，看著蕭致源道：“青某說什么也是無益，瑯玕的勢力一暴露出來，蒼帝就不打算放過瑯玕了不是么？”

“說不定公子的身份，能讓朕忌憚幾分呢？”蕭致源向后仰了仰身，瞇著眼，好整以暇。

青宸嗤笑一聲，顯然沒有相信，“就算青某不說，蒼帝就真的動得了瑯玕了么？”

蕭致源不接話，臉上顏色卻難看了幾分。

“瑯玕勢力越大，蒼帝就越想拔草除根，可是，卻也越投鼠忌器，”青宸歪頭看著他，“不然蒼帝以為，青某為何要冒著風險，暴露出瑯玕的勢力給您看？”

現在屋內的兩人，論起勢力，竟是不分伯仲。

蕭致源許久沒說話，手中的茶盞卻隱隱有了裂痕，“公子是在威脅朕？”

“青某只想保命，并且，保住瑯玕。瑯玕與刑鋒堂不同，不是什么打打殺殺的組織，瑯玕向來只買賣消息，手下的人也都不過是沒什么武功的普通百姓罷了。”

“普通百姓受了煽動，也是能拿刀砍人的，”蕭致源冷冷道，“歷史上的開國皇帝，哪個不是領著一幫普通百姓坐了皇位。”

“蒼帝若真這么想，青某也無話可說，可是，若蒼帝真的能夠威服百姓，青某又如何煽動呢？”

蕭致源抬眼盯著他，青宸也毫不畏懼地回看過去，許久，蕭致源開了口，冷笑道：“牙尖嘴利的年輕人。”

青宸眉尖一挑，“蒼帝也不過正值壯年，怎得話中已有暮氣？”

“你走吧，朕一時竟也不能拿你怎樣。”蕭致源擺擺手，閉了眼睛。

青宸笑笑，知道他暫時放下了對瑯玕的敵意，便站起身來，“既然如此，那青某就告辭了。”

可是青宸剛走到門口，蕭致源卻又開口叫住他：“思文公子……”

“瑯玕不參與國家間的情報買賣。”青宸先一步答道。

“如此甚好。”

青宸就出了房間。

關上門，見慕北與瑯牧仍在門口，他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看這樣子，在此期間瑯牧應該沒有闖出什么禍來。

“思文兄？”

如塵從院子外路過，卻不經意地看到了現在蒼零皇廂房門口的青宸，一時不能肯定是不是他，便出口確認了一聲。

青宸轉頭看向聲音來的方向，見是如塵，也不由得生出幾分詫異，張口正要回答，卻又頓住。

再次開口：“如塵師父。”

廂房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青宸便出了院子，慕北也就領著瑯牧，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出了院子。

如塵雙手合十，行了一禮，笑道：“思文兄，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為我看錯了。”

“是我，來這里有些事情要處理……”青宸見他行禮，垂了垂眼，“你怎么還在這里？”

問完就記起來了如塵要取佛骨的事。

“啊，”如塵笑了笑，“本來是要取佛骨的，但是出了變故，思文兄沒有聽說？”

他還以為以瑯玕的情報網，這時應該是得到了消息的。

青宸搖了搖頭。

如塵便道：“佛骨被偷了……”

還沒等如塵最后一個音落下，青宸就下意識地轉回頭去，看向了瑯牧。

“唔？”

瑯牧本來正在玩著自己的手指，被青宸突然轉頭嚇了一跳，茫然地看著他。

“她偷了佛骨？”青宸對慕北問道。

“回主子的話，小姐并未離開院子。”慕北應道。

“那個……”如塵解釋道，“佛骨是前兩天丟的。”

青宸頭痛地揉了揉額角，“讓你見笑了，最近精神有點緊張。”

“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