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達人（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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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當然是不能收拾的。

他去前臺把時間延長的時候，意興闌珊的胖阿姨終于來了點興致，等他開口再去要粥和藥，王俊凱覺得那阿姨臉上意味深長的表情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忘掉。

現在的胖阿姨已經重口味到這份上了嗎？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但一回到旅館房間，王俊凱的一顆心又沉了下來。

如林挽夏所說，他切實地陷入了自我譴責中。

如果他早就把一切安排好，自然不會躲不過這場大雨，林挽夏也就不會發燒，現在他們被這雨困在旅館里不能離開，還得打個電話跟夏夏家人說一下，但按夏夏的性格，肯定不能跟他們說自己淋雨生病了，得再想個像樣的說辭先糊弄過去……

王俊凱揉了揉眉間，本來好好的約會，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

他小心地端著粥，小拇指掛著從前臺要來的應急感冒藥，走到床邊去看林挽夏，女生似乎是睡著了，兩只眼睛都輕輕闔著，黑發散落在雪白的床單上，而被子拉到腰腹處，此刻胸部因為呼吸一起一伏。

王俊凱忍不住輕咳了下。

他把手里的東西放到床頭的小桌子上，便輕輕推了下林挽夏放在腰腹上的手，小聲道：“夏夏？起來喝點粥。”

林挽夏只是累了這會兒閉上眼睛假寐一下，很快就睜開了雙眼，“……這么快？找前臺要的么？”

她說話聲音透著股虛軟無力，聽得王俊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嗯，”他含糊地應了聲，把女生扶了起來，找了個枕頭靠在床頭讓林挽夏倚在上面，“旅館二樓有自己經營的小餐廳，東西還挺多的，可惜你生病了只能喝粥。”

“沒事，等一會兒就好了，”林挽夏生病還挺有經驗的，像現在這種僅是有些偏頭痛的狀況一般睡一覺就能好，但如果開始咳嗽喉嚨痛就比較麻煩了，“房間是訂到明天中午了？”

王俊凱端起白粥，輕輕吹了一下，“對，我跟林伯父也打電話說了，就說臨時回了一趟學校，碰到大雨就在學校住下了。”

林挽夏撲哧一笑，“你還挺機靈。”

“那是，”王俊凱牽了下嘴角，“我聰明你這會兒才知道啊？”

可能也要算因禍得福吧，他看著林挽夏雖然蔫蔫的但還算真心的笑容，本來想借著帶夏夏到游樂場玩高空項目得以“憐香惜玉”，沒想到現在倒真的“憐香惜玉”上了。

窗外的雨勢好像小了一點，但仍在不間斷地下著，他剛剛看了一眼氣象新聞，似乎是從北方來的冷氣流帶來的超強降水，得一直下到凌晨去。

王俊凱舀了一勺粥，喂到林挽夏嘴邊。

林挽夏本來要自己伸手去接碗，王俊凱這一動作，逼得她忍不住愣了一下。

連帶著，空氣都有幾秒的停滯。

她慢騰騰紅了臉。

畢竟也是快二十歲的人了，林挽夏覺得被喂飯實在略有些羞恥，而且她只是輕微的偏頭痛，意識層面上的那種輕飄飄，不至于碗都端不動……王俊凱這么做讓她有些難為情，林挽夏撇開腦袋，語氣里都不由自主帶上了點急促：

“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別喂我，……感覺好奇怪啊。”

“哪奇怪了？”

王俊凱沉著臉——他還沉浸在自責情緒里沒有出來。

林挽夏眨了幾下眼睛。

從他的表情也猜出來幾分王俊凱此刻的內心活動，但無論如何——

“小孩才被喂飯呢，我兩只手都能動，自己來就成了……”

“不行。”

男生大概是沒能get到林挽夏拒絕自己的點，這會兒，不知從哪里冒出的執拗勁起來了，一直舉著手里的湯匙硬要林挽夏把粥吃下去。

林挽夏見怎么躲都避不開王俊凱如影隨形而來的手，無奈下便只好張嘴吞了一口男生喂來的粥，眼神生無可戀。

……男人執著起來可真是要老命。

她吞下飯，忙道：“剩下的我自己來吧！”

怎知王俊凱卻堅定地搖頭，又舀了一勺粥喂到林挽夏嘴邊。

林挽夏：“……”

于是兩人便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開始了漫長的“喂飯play”。

林挽夏真是猜不透王俊凱，這么羞恥的行徑，為什么他做起來卻是完全面不改色，興許是之前在家里喂養小睿得出的經驗，王俊凱一勺一勺舀粥的姿勢真是再熟練不過。

她一邊咀嚼著嘴里的白粥，一邊偷偷去看王俊凱臉上的表情。

粥實在算不上好喝，說白了就是白稀飯，一點味道也沒有，好在火候掌握得當，稠稀適宜，米湯的味道很不錯；旅館房間的燈也不夠亮，可能就是這樣的裝潢風格吧，昏黃的燈光映照下，男生垂下眼睛的側臉好看得像是舊電影里的經典一幕，投射在顴骨位置的是王俊凱極長的眼睫陰影，一晃一晃的，像時間不忍心打擾的模樣。

她忽然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撲騰出來了。

都說一個人專注的樣子是最具吸引力的，何況眼前的這個人本來就生得極好看。

平時噙著溫和笑意常給人穩操勝券之感，但林挽夏卻獨獨愛王俊凱笑得像叉燒包的傻氣樣子，比起神通廣大的男朋友，她此前更把王俊凱當成是……有幾分天真率性的小寵物？

畢竟比起前者的游刃有余，后者偶爾露出的一點謹慎與純粹更讓林挽夏能感覺到一點點，也就是一點點，王俊凱是真的在喜歡她的。

王俊凱越是神通廣大，她就越是沒辦法理解這樣的人物為什么會喜歡上自己。

無論從外表，才華，甚至是那虛無縹緲的“內在美”，林挽夏都沒能找到自己能讓王俊凱青眼有加的地方，難不成“喜歡”真的是不需要理由的？不能把對方身上的優點列出個一二三來，真的就能放開心去喜歡嗎？

反過來也是，王俊凱哪哪都好，所以每個人，包括她，也都要喜歡他么？

林挽夏想不通這種哲學問題，可能就像觀眾們無法理解影視作品里的女主角永遠不選擇優秀又癡情的男二號，究其原因，可能還是應了那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每個人都有個人偏好，正如她喜歡夏天勝于冬季，喜歡溪流勝于湖泊，你讓林挽夏說個原因，她肯定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林挽夏憑著直覺，認為自己不會喜歡王俊凱，如果不是他主動招惹，他們倆的來往一定會像之前一樣乏善可陳，永無特別的交集。

她當然知道王俊凱很好了，“白斬雞”只是好玩的閑話，見識過王俊凱一番本事，這個評價怎么看都相當有失偏頗；但一個很好的人同時還喜歡自己，她就非得做出回應么？

說實話，直到這一刻前，林挽夏都覺得王俊凱“魅力平平”，她也知道自己或許真像肖柳她們說的是鐵石心腸，從小不喜歡的東西別人再怎么夸也不會入她眼去，她很少喜歡上新的事物，對生活也幾乎擺不出熱情。

但這一刻。

不尋常的這一刻。

窗外的雨聲像從天際傳來的鼓點，混雜著隱隱約約的潮氣，和一路經過捎帶上的葉綠色，一齊沖這個方位撲棱飛來。

因為悶，房間里的空調被關掉了，此刻林挽夏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還能察覺到似乎小心翼翼的冬日寒氣，丘城特有的陰冷覆蓋上肌膚紋理。

衛生間的換氣裝置開著，門沒闔緊，有運作的細微聲響懸在氣流中，像電磁波慢騰騰鉆入了她的耳膜。

林挽夏想起剛剛王俊凱離開房間時印在自己額頭上的吻，本來沒什么感覺，此刻那個部位卻好像被燙傷似的不斷提醒她方才發生的事實，這突然高溫的小范圍區域可能觸動了她體內的某個開關，讓林挽夏覺得眼前的這個王俊凱陡然不一樣了起來。

沒有全干的濕發，舀粥的修長手指，因為自責一直有些皺著的眉頭，微微垂下視線的眼睛有著極好看的形狀，認真又沉靜的側臉在光暈中有一圈描線，她才發現他不笑時嘴角是自然向下的，看起來竟有些尋常時候見不到的陰郁冷酷。

把粥喂到她嘴邊時，王俊凱的視線跟她的撞了個正著，于是冷硬的線條忽然一下子柔軟了，他定定看著她，瞳孔黑漆漆，令人想起了不見底的深潭，但那深潭里的水波紋柔和，一圈一圈泛著極溫柔的漣漪，然后一眨眼又不見了——王俊凱低頭復去舀粥。

規律性往復的動作，規律性響起的雨聲，規律性撲通撲通作響的心跳。

林挽夏恍然大悟。

愛是什么？

愛是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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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期，未完待續】

【作者：卷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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