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大又怎樣（23）#

*

第二天，上午九點，當(dāng)我還賴在溫暖舒適的被窩里時，突然從客廳里傳來一陣疑似要把門拆了一般的敲門聲。我煩躁地在床上翻來覆去，但敲門聲反而愈演愈烈，拗不過門口那位“拆遷隊”的朋友，我頂著雞窩頭一臉怨念地翻身下床。

打開門，門外是三張戴著大口罩的青春美少年的臉龐。

我打著哈欠瞥了他們一眼，轉(zhuǎn)過身晃晃悠悠地坐到沙發(fā)上。門外三個互相看看，站了一會兒確定沒走錯房間后，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來。

“都幾點了，你怎么還沒起？”王俊凱摘下口罩說。

我在心里翻了個白眼，還不是你昨天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我到凌晨才睡著。

“嚯！你這黑眼圈，cosplay國寶啊？”王俊凱低頭指指我的黑眼圈，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我沒有接茬，打了個哈欠，看向他身后的兩個人，眼神在他們身上放空了半晌才開口說道：“你們?nèi)齻€怎么一起來了？”

“我們住一個宿舍，當(dāng)然一起來了。”王俊凱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你還不準備嗎？年會都要開始了。”說完還故意看了看手表。

“還有三個小時才開始好嗎？而且，你根本沒戴手表。”我兩目放空地盯著空氣看了好一會兒，“你們坐一會兒，我去洗漱一下。”說著一邊打哈欠一邊走進了浴室。

“她是被睡神附體了吧？”王俊凱轉(zhuǎn)向他的兩個兄弟，另外兩個人攤手，也是一臉懵逼。

洗完臉之后，我頓時感到清醒不少，果然冬天提神醒腦的最佳方法就是往臉上潑冷水。精神地走回房間，卻看到原本坐在大廳里的三個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溜進了我的房間，擠在單人沙發(fā)上聯(lián)機打著游戲。

“喂喂喂！你們怎么進來了？”

“外面暖氣不夠，太冷了。”王俊凱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舞，頭也不抬地答道。

“你們不知道，女孩子的閨房不能隨便進的嗎？自覺點，我的三位愛豆？”說著我比了個“請離開”的手勢。

“你不算女孩子。”沉迷游戲的大哥十分隨意地賜給我了新的性別，于是我萬分感激地把他們?nèi)齻€一起提溜出了我的房間，關(guān)門的時候還聽見王俊凱不滿地小聲嘟囔：“哪有這么對愛豆的粉絲。”我拍拍手，合上房門沒有理他，轉(zhuǎn)身面對行李箱犯起了難。

準確地說，是面對那條粉色一字肩小禮服做心理斗爭。

穿還是不穿？我摸著下巴思索了好一會兒，終于說服了自己。穿啊！憑什么不穿？要是不穿我哼哧哼哧地把它從上海托運到BJ是為啥？穿都穿了，索性再化個妝，于是我打開我媽給我的化妝盒一陣鼓搗，確定可以見人了以后，滿意地關(guān)上了蓋子。

“hello???這個隊友在干什么？！千璽你去護一下他！”

“哇，王俊凱，后面有人等著收你人頭，快回城啊！”

“你倆淡定點兒，行嗎？”

我換完衣服，準備完要帶的東西，走出房間的時候，這三個人還呈現(xiàn)著剛才的姿勢沒有變，以至于我站在門口直勾勾地盯著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

“咳咳！”我干咳了兩聲。

“哇塞……”源源最先抬頭，看到我之后張嘴感嘆了一句，“你是我認識的那個姐姐嗎？”然后他拍拍依舊沉浸在游戲的小凱和千璽，“喂喂喂，你們別玩兒了！”

王俊凱一臉不滿地抬頭，“干嘛啊王源兒，我都快把塔推下來了！”然后在看到我的剎那，怔住了。

源源跳下沙發(fā)，走到我身邊，圍著我轉(zhuǎn)了兩圈，“哇塞！666！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千璽放下手機，感嘆道：“化妝簡直就是邪術(shù)。”

我翻了個白眼，“姐姐我底子還是可以的好嗎？！你這是幾個意思？！”

千璽吐了吐舌頭：“咳咳，姐姐，我夸你呢。”

“所以，我們現(xiàn)在出發(fā)嗎？”我拿起包要出門。愣在一邊的王俊凱好像突然回過神來一般，“等等！”

“？”我回頭疑惑地看他。

“你穿成這樣結(jié)婚去嗎？”

“哈？”

王俊凱用下巴指指我的裙子，用手在鎖骨那里比劃了一下，“這這這也太夸張了吧！”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裙子，“還好吧…哪里夸張？”

“對啊，我也覺得，又正式又休閑，很好看啊。”源源在一旁說道，我轉(zhuǎn)頭對他比了個贊。

“我不管，你把這件衣服換了去，太冷了！”王俊凱把目光移開，偏著頭說道。見我不動，他便走上前想要推我進房間，剛想往我肩膀上搭，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縮回手，不自然地把手背在身后，“你你你快去換衣服！別楞著了，年會都要開始了！”

“什么鬼…”拗不過王俊凱，我小聲抱怨著回房間換衣服。

一旁的源源不解地問王俊凱：“那條裙子有問題嗎？姐姐穿著很好看啊。”

“好看什么，露那么多，不怕冷啊。”王俊凱一邊嘟囔一邊拿起手邊的礦泉水瓶猛灌了一大口下去。

王源歪著頭看著自家的小隊長，然后戳戳坐在一旁的千璽：“你有沒有覺得氣氛怪怪的？”

千璽抬頭，嗅了嗅空氣：“是嗎？怪怪的氣氛沒聞到，酸酸的氣氛倒是聞到了。”

最后，我還是認命地換上了平時穿的白色毛衣和牛仔褲，心痛地看了一眼躺回行李箱的小禮服：“我果真是個糙漢子的命……”

王俊凱心情卻顯得很好：“嗯，這套衣服正常多了。”然后放心地拍拍我的肩膀，“走吧，小馬哥在樓下等呢。”瀟灑地出了門。

到了會場，我油然而生一種“王俊凱在坑我”的感覺。放眼望去，整個會場的人都是正裝！這三個小崽子把我?guī)У阶灰院螅约和低得艿搅硪婚g房間去一人換了一套西服出來。

“王俊凱，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你這是我什么情況？”我用手指著他從頭到尾的行頭，感覺到深深的被欺騙感。

“正裝啊。”對方一臉“并沒有什么不妥”的表情。

“所以，明明大家都穿正裝，為什么我不能？”我一字一頓地質(zhì)問他，咬牙切齒，這小伙子是在逗我玩嗎？

“啊…阿姨，你年紀大了，還是不要著涼比較好。”王俊凱嘻嘻哈哈一臉討打地說道。

雖然穿不成小禮服有一絲絲的遺憾，不過幸好，本來我也不是喜歡穿這么束縛的衣服的人。王俊凱這么一搞，我倒是有充足的理由可以在這個比較正式的場合穿的稍微輕松一點。想到這，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對他說道：“好好好。”

王俊凱沒想到我上一秒還咬牙切齒，下一秒居然笑臉盈盈，一臉“你是不是沒吃藥”的表情看著我，我懶得和他解釋，便問道：“你們仨待會兒是不是要上臺啊？還帶了妝？”

他點點頭，說：“嗯，年會嘛。畢竟整個公司就只有這么一組藝人。”說完被自己逗笑了。

“這一組就是東海龍王的定海神針了啊！臺柱子，加油了！”

王俊凱笑笑，指指斜對面的那個大圓桌，正在整個會場的中央：“待會兒我們仨都坐在那個桌子上，你也坐那里。”

我看了一眼他指的方位。“大哥啊，我真的不能坐在角落里嗎…這個萬人矚目的C位，我實在是不敢坐啊…”

王俊凱抱著手，挑眉問我：“難道你要一個人蹲在角落里啃窩窩頭嗎？”然后他拍拍我的手臂，“放心吧，都是熟人，小馬哥強哥胖虎他們，都知道你，不會說什么的。”

我心想，反正對外我的身份是“王俊凱表姐”，表姐來湊個熱鬧，應(yīng)該不過分吧。便安心地點點頭。

我們倆站在過道里正說著話，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十多個頂著鍋蓋頭的小少年勾肩搭背地走進了會場。走到王俊凱面前立馬收起了剛才的嬉皮笑臉，一個個排隊走過去，對著他鞠躬說：“師兄好。”王俊凱也點頭一個個地回，遇見自己熟悉的小師弟還會擊個掌。

“喲，祖師爺挺有威嚴啊？”我調(diào)笑道。

王俊凱得瑟地笑了。其實我不是特別了解小師弟的情況，但依稀之間看到一個特別熟悉的背影，好像在之前的網(wǎng)劇里見過，于是我激動地拉著王俊凱的袖子：“欸欸欸！！！那個！！是不是丁程鑫啊？？？哇塞！真人比網(wǎng)劇里帥很多啊！”

王俊凱的臉色突然沉下來，把我的手從他袖子上撥下來，“我發(fā)現(xiàn)你真的是個很容易爬墻的人。”

“夸夸人家而已，這哪能算爬墻？”

王俊凱一臉不相信的樣子看著我，“我看我是對你太好了，居然當(dāng)著我的面夸別人帥。”

我有點心虛，狗腿地說道：“嘿嘿嘿，小師弟嘛，作為一個阿姨粉，要給予鼓勵，這樣他們才能向著祖師爺?shù)姆较蜻M步啊！”

后者明顯懶得和我深究，轉(zhuǎn)身向中央的圓桌走去。我看看四周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變多了起來，便乖乖地跟著王俊凱入了座。

年會開始，照例還是高層領(lǐng)導(dǎo)發(fā)言，總結(jié)過去一年的成績，展望下一年的計劃。我心想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年會都一樣，這和我爸公司的年會也沒什么差別嘛。正想感嘆原來明星年會和我從電視劇里看到的珠光寶氣，炫酷蹦迪一點都不一樣的時候，轉(zhuǎn)過頭才發(fā)現(xiàn)坐在身邊的三只壓根沒在認真聽，一人一個手機，在桌布的掩飾下正玩得起勁。

“喂喂，你們這么隨意好嗎？你們可是坐在正中央啊！”我壓低聲音問王俊凱。

大哥抬起頭，用手擋著嘴，也壓低聲音回答我：“你放心吧，cue到我們會打光的。”

果然下一秒，剛聽到臺上的話筒里飄出“TFBoys”幾個音節(jié)，我們這一桌的頭頂上就被打了一束白色的聚光燈。上一秒還在刷微博的三個人，很有默契地把手機往上衣口袋里一滑，然后一臉微笑地站起身，向后鞠躬打了個招呼，有型有款地走上舞臺。

我在心里暗自感嘆，果然是歷練出來了，太專業(yè)了。

他們上臺也無非是總結(jié)了一下TFBOYS上一年做出的成績，然后感謝公司，感謝父母，感謝工作人員，感謝粉絲（當(dāng)然現(xiàn)場就只有我一個粉絲，我就當(dāng)他們都在感謝我了），一套流程下來，大哥站在當(dāng)中拿著話筒發(fā)言，另外兩個弟弟在一旁或點頭或放空。我看千璽一臉魂不守舍的樣子就知道，他剛才那局游戲肯定還沒打完。再看一眼辛苦說著客套話的大哥，我腦子里瞬間蹦出五個字“長子的心酸”。

笑瞇瞇地看著他們發(fā)言，一旁的小馬哥剛處理完什么事情，坐回到位子上。我笑著沖他點了點頭，小馬哥回禮，卻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么了，您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說嗎？”

小馬哥凝視了我一眼，思索了一會兒，然后嘆了口氣，說：“我問過小凱媽媽了，她說小凱沒有表姐。”

我看著小馬哥，一瞬間有些失神，耳朵里還傳來王俊凱在臺上致辭的聲音，卻聽不清到底在講什么，像有風(fēng)迷住了我的耳朵，只剩下模糊的呢喃。但下一秒，我便冷靜了下來。

“啊…您知道了。”我低頭笑笑，居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我一直覺得奇怪，小凱很喜歡和我說家里人的事情，可從來沒有談過有個表姐。”他看了一眼舞臺上的王俊凱，“可你們關(guān)系這么好，這不正常。”

“對，我不是他表姐。”我轉(zhuǎn)頭望向小馬哥，“我是他的粉絲。怎么認識的說起來太麻煩也太費時間了，概括起來就是，偶遇吧。”

小馬哥有些震驚地看著我，我說：“是不是覺得很不可置信，我也覺得，怎么會這么巧就偶遇了呢？”

“不不…我是驚訝，你這么爽快地就承認了。”

對啊，怎么這么爽快地就承認了。我以為我會再掙扎地解釋一下，我以為我會局促不安地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居然那么坦然，把我自己都嚇到了。

“雖說我是小凱的助理，但我一直把他當(dāng)自己的孩子看待…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額…我是說，粉絲姐姐…這種存在。你知道其實他看著光鮮亮麗，其實心里孤獨的要死，很多事情也不跟人講。”

“嗯，我知道。”

“所以，你的出現(xiàn)，對他來說…他可能是覺得終于找到一個能設(shè)身處地理解他，聽他傾訴的人了…對于這點，我其實特別感謝你，但是…”

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著他把那個“但是”說完，舞臺上的王俊凱依舊在致辭，屠夫這么廉價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都有一種貴公子的感覺，西裝筆挺的他風(fēng)度翩翩。我用力睜大眼睛想多看一點他存在我的腦海里，沒想到臺上的人像是有心靈感應(yīng)一樣，朝這邊望過來。明明是嚴肅的致辭，卻燦爛又淘氣地笑了一下。

小馬哥看到王俊凱沖著臺下的笑，又嘆了口氣：“但是，他還小，十幾歲的男孩子捋不清感情這件事情，會把依賴和新鮮感當(dāng)成…當(dāng)成愛情。我也是從他那個年紀走過來的。”我感到小馬哥在搜腸刮肚地想措辭，他的話經(jīng)常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如果他是普通人就算了，可他是王俊凱。”

我深吸一口氣，拿起桌上的酒杯，把里面的紅酒一飲而盡。小馬哥有些驚詫，我擦了擦嘴，說：“對不起啊，就是有點渴。”然后我笑了一下：“我是成年人，可以喝酒。”

即使是紅酒，這么猛烈地一口灌下去，也感覺到喉嚨口有一絲辛辣的感覺。但這辣反倒打開了我的嗓子，我沒有看小馬哥，也沒有看臺上，用只有我們倆能聽到的聲音平靜地說道：“小馬哥，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好的。”

喜歡你的人有那么多，我不過萬分之一，但你于我，卻是百分之百。如果我的萬分之一能成為你加冕路上的一片玫瑰花瓣，我也愿意。

小馬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半晌，他說：“謝謝你。”

我看著被聚光燈攏在舞臺上的少年，豁然地笑了：“是謝謝你，王俊凱。”

謝謝你改變了你的軌跡，突然闖進了我的世界。那突然交錯的相遇，讓這顆孤寂了百年的行星又有了轉(zhuǎn)動的勇氣。

“你喜歡喝葡萄汁啊？”王俊凱從臺上下來，看著我空了的杯子問道。我用叉子敲敲杯沿，“這才不是葡萄汁呢。你以為我還未成年嗎？”

后者先是一愣，然后一把拿過我面前的杯子，“成年了就可以喝那么多酒嗎？明明一杯倒，裝什么千杯不醉啊。”我看著王俊凱一邊嘮叨，一邊把自己沒有動過的橙汁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對著杯子傻笑了好一會兒，然后抬起臉看著他：“謝謝啊，現(xiàn)在每個愛豆都對粉絲那么好的嗎？”

“當(dāng)然不是，你運氣特別好，碰到了個好愛豆而已。”對面的人笑得狡黠。我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舞臺上的燈光星星點點地落在他的臉上，像蒙太奇鏡頭一般，我竟覺得眼前的人是在電影里。

被我盯了好一會兒，王俊凱臉上的笑慢慢僵住，“你…干嘛這么看著我？”在他剛要伸出手指把我湊近的腦袋抵回去的時候，我突然面朝前坐正了，他的手就這么留在了空中。

“是的了，運氣特別好。”

致辭已經(jīng)結(jié)束，主持人在臺上開著一些不冷不熱的笑話，臺下乒乒乓乓的盤碗碟子的碰撞，來往觥籌交錯的祝酒問候，玻璃缸里游動的金魚，窗外撞擊著玻璃的北風(fēng)，今年的第一場雪什么時候會下？

小行星什么時候再撞地球呢？

*

【第十九期，未完待續(xù)】

【作者：桃桃桃桃蹲】

【來自投稿，授權(quán)所有，侵權(quán)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