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張連賣布

人物：四姐娃【姐】

張連【連】

王媽【媽】

姐【月調】：奴名四姐娃，

年長剛二八，

美貌賽過一枝花。

身子好端正，

臉上并無麻，

聰明伶俐不過女中娃。

織布紡棉花，

挑鎖拉鞋襪，

針線活落不到人手下。

織布三丈八，

強盜去換花，

日色過午不見轉回家，

莫非在下胡里把錢耍。

奴夫把錢耍，

耍錢不管家，

等他來回家，

好言相勸他，

勸下勸不下，

我與他懸梁吊殺。

連【剛調】：士農工商頭一家，

聰明伶俐走天下，

推車擔擔苦難下，

不如我耍錢倒飄灑。

拿寶，我的注碼大，

會加五，會坐六，

還會藏花。

趙匡胤當年把錢耍，

只顧耍錢不顧家，

他和那陳摶老祖把棋下，

將一座華山輸與他。

贏了分文差不下，

輸了連人下河壩，

天王老子我不怕，

我大我媽不怕他。

布賣了六百錢在我腰中掛，

撞見了好朋友名叫害咱，

他叫我進賭局曾將錢耍，

一匹布輸完了空手回家，

撞見了好靈仙算了一卦，

回去還受婆娘的氣家。

【白】：娃的媽，開門來。

姐【白】：強盜將布哪？

連【白】：布買了錢了。

姐【白】：錢哪？

連【白】：錢跌在河里了。

姐【白】：你咋沒撈來？

連【白】：越撈越深了。

姐【白】：莫非你輸了嗎？

連【白】：沒輸我給賭了。

姐【五更】：手指上賊強盜潑口大罵，

你耍錢咋不怕別人笑話？

老爹媽在世上耕牛打馬，

至今日輸的不像個人家。

奴為你早擔水到晚把柴劈，

奴為你受苦辛撫養了娃娃，

布賣了你就該米面買下，

一匹布輸完了空手回家。

連【緊數】：娃的媽莫上氣你且坐下，

我張連與你說了實話，

布賣了六百錢在我腰中掛，

撞見了好朋友名叫害咱，

我張連進局子忙將錢耍，

眾賭友都起來讓我坐下，

隔空子接來了一碗糖茶，

出寶的他是娃的拜大，

坐二倒他連我是個親家，

二轱轆掛了號寶都押下，

他和我說暗話指頭一揸，

六百錢干定了一齊壓下，

贏了他陪著三六一吊八，

輸了著只輸著六百唦。

二轱轆掛了號寶都押下，

胡廠里人搶錢人把人壓，

二轱轆著了忙刀子兩扎，

我張連見刀子先生害怕，

沒處藏藏在了桌子底下，

一剎時胡廠散啥沒見啥，

一匹布輸完了空手回家。

姐【五更】：手指上賊強盜潑口大罵，

你耍錢咋不怕別人笑話？

清早間用空鍋無有米下，

一家人夠三口該吃啥家，

奴為你人前頭說不起話，

害的咱婦人家少轉娘家。

連【緊數】：娃的媽莫上氣你且坐下，

我張連與你夸些榮華，

有一日天睜眼魚龍變化，

三兩場贏一個富貴還家。

把這些榮華百不算球啥，

蘭州城開鹽店招牌該掛，

西安市開當鋪咱是東家。

把這些榮華百不算球啥，

雇兩個白水娃裝煙倒茶。

把這些榮華百不算球啥，

西口外金剛鉆咱用車拉。

把這些榮華百不算球啥，

寫一臺有名戲咱要唱它，

秦州城抹布班將他寫下，

唱旦的聲氣就好像老鴉，

喊凈的沒聲氣盡是啞巴，

我張連上臺子將他打下，

打爛鑼扳爛鼓折斷喇叭。

蘭州城馬班子名氣過大，

掏幾兩白銀子將他寫下，

穿皮襖套合衫騎騾壓馬，

誰不說我張連是富貴人家，

那里有你婦人家享的榮華。

姐【五更】：叫強盜，你能輸？

連【五更】：我能輸。

姐【五更】：你能贏？

連【五更】：我能贏。

姐【五更】：一心贏著發財家?

連【五更】：時運不來偏不發。

姐【五更】：你把二老爹娘丟下的——

連【五更】：啥東西？

姐【五更】：門前頭，棗兒園，

上結果子下種田，

結下的果子繁又繁，

大漢吃，娃娃玩，

吃不上的掛房檐，

又轉親戚又拜年。

奴問你賊強盜

賣著做了啥了強盜呀？

連【五更】：有有有，啊號啊號一號哈，

娃的媽，且坐下，

張連給你算賬家。

你不記，

吾一年、吾一月，

臘月有個二十三，

打發灶爺上青天，

家家戶戶都過年，

咱兩個屋里干繚亂。

棗兒園，賣成錢，

咱兩個商量辦新年。

量【糴】麥子，磨白面，

饃饃蒸了幾蒲籃，

豬肉掛了二百三，

稱了二斤算苗子，

隨帶兩捆粉條子······

曾不記咱兩口子辦了個新年。

姐【五更】：叫強盜，你能輸？

連【五更】：我能輸。

姐【五更】：你能贏？

連【五更】：我能贏。

姐【五更】：一心贏著發財家?

連【五更】：時運不來偏不發，

你叫我張連偷誰家？

姐【五更】：你把二老爹娘丟下的——

連【五更】：啥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