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曹錚皺眉：“什么狼？”

少校向他走過來，而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別緊張。”少校用眼神示意曹錚，讓他注意看他手中的那半截斷刀：“你不是說你的刀里有‘東西’么。嗯，說是靈也好、魂也好……總之，你的感覺沒錯，那里的確有，而且不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家伙。”

“是條狼。”

少校用手指彈了彈那斷刀的刀身：“它叫什么名字？”

“白馬。”曹錚本能地回答道：“它叫白馬，我爺爺告訴我的。”

少校見曹錚握著刀的手已經漸漸放松，便不動聲色地靠過來，一本正經地研究那把刀：“其實吧，嚴格來說，這把刀不算是你爺爺的作品。”

曹錚皺眉：“什么意思？”

“曹植的《白馬篇》，背過沒？”少校指著那古舊的刀柄，示意曹錚仔細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把刀的原主應該是三國時曹操的兒子——曹植。”

“《白馬篇》大致寫了一個忠勇愛國的熱血青年，渴望保家衛國什么的，嗯，我記得有一句是這么寫的：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少校的聲音平平，沒什么氣勢。

但曹錚還是從中感受到了，令人難以言喻的豪邁。

他甚至有一點興奮。

仿佛遇到了知己。

少校自然而然地從曹錚手里拿過刀柄，專業人士般念叨起來：“但曹植去不了。所以，也有人認為他寫的是他大哥。”

“曹植的《白馬篇》流傳千古，但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有一把名為【白馬】的刀。那時候，曹植令族內最有名的刀匠打造出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刀，并將其命名為【白馬】。”

“我們先不說那首詩，畢竟這不是中文系的課……咱們來說說他的刀。”少校將刀舉高了一些，對著月光，欣賞起那刀柄上歲月刮過的痕跡：“【白馬】最與眾不同的是它的刀柄，它的刀柄，是用狼骨做的。”

“狼骨？”曹錚仔細看那白里透黃的刀柄：“既然叫【白馬】的話，不應該是用馬骨么？”

“他的馬被狼咬死了。”少校把刀還給他，攤手無奈狀：“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它的刀鞘是用那匹馬的馬骨做的。”

“后來這把刀流落民間，別說刀鞘，就連刀身都碎掉了。后來那刀柄可能是被你爺爺找到了，所以重新打造了這把刀。”少校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所以，你的刀里有‘東西’是很正常的。”

“骨頭怎么能做成的刀柄呢……”曹錚不解：“而且，刀鞘和刀柄如果都是用骨頭的話，為什么不用一樣的材料呢？”

“失傳，能讓一些東西徹底泯滅，也能讓一些東西，成為傳說。”

“有段時間我比較閑，平時喜歡收集些古怪的小玩意兒什么的來打發時間。當時我在黑街淘扳指的時候，曾看到一份古代文獻上面記載著【白馬】的故事，當時沒當真……所以，你現在要想找來看的話，可能有點困難。”

“至于為什么是狼骨為柄、馬骨為鞘……”

“大概是想讓他們生死相依吧。”少校的聲音很輕，神色淡漠，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

“少校。”曹錚看著他，忽然開口：“你沒說實話。”

少校回頭，挑眉。

“你知道刀柄在哪。”曹錚一字一頓：“對么。”

少校這才真的笑了。

“曹錚啊曹錚。”他有些無奈：“不得不承認，你這個人雖然傻乎乎的，但有時候，你的直覺真是準的可怕。”

“這樣吧。”少校拍拍手，黑云般涌動的池水靜下來：“如果你能把我的槍從這里面撈出來，我就告訴你刀鞘在哪，怎么樣？”

曹錚看著他，問道：“那我的狼呢？”

少校上去一腳就把他的斷刀踢飛了。

那白色的斷刀像一道閃電，刺進黑色的云池中。

“好了。”少校拍著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道：“現在，你的狼也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