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湛……究竟是誰？
荊豫看著站在對面，眉眼之間都藏著笑意的女孩子，第一次浮現了這個疑問。
他原本溫柔的神色此時顯得疑惑不定。
看著對方漆黑而明亮的雙眼，雜亂的線索似乎正逐漸串聯起來。
然而對方卻突然展顏一笑，那笑意里帶著放肆和侵略，屬于少女特有的氣息一瞬間包裹住荊豫的神經，讓他原本有了一些眉目的想法瞬間被打亂。
“學長知不知道，這樣神情專注的看著一個女孩子，是在犯罪哦~”
她的聲音依舊是帶著一股軟糯，但聲調卻有著一絲輕佻。
張揚的，放肆的，不同于以往的許湛。
可即便是這樣的她，依舊讓他的心沒由來強烈的跳動著。
假面之下，天使又有著怎樣的面孔？
荊豫微微失神。
他看著女孩子的雙眼此時正完全倒映出自己的樣子，沉溺在這雙眼眸中，你會產生自己是對方唯一的錯覺。
然而并不是。
他不是唯一。
甚至連站在她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對不起。”
荊豫的臉皮因為對方的話有些泛紅，他不好意思的轉過了臉，輕輕說了句抱歉。
而后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將臉重新轉了過來，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就已經說話了：“學長如果沒有什么事了的話，我要去上課咯。”
她眉眼彎彎，心情十分好的模樣。
“……好。”
抿了抿嘴唇，荊豫最終只吐出一個好字。
他看著少女離去的背影，一直到對方走進教室才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里面的所有情緒。
背后的視線即使不用回頭都可以感受到呢。
凌霄的嘴唇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仿佛純真不諳世事的孩童。
只是同樣漆黑的眼眸中卻是神秘莫測。
學長總是這樣有耐心啊，即便愛意深藏心中，也不會輕易講出來。
寧愿自己一個人在痛苦地掙扎，也不肯承認這份感情。
即便是在夢中，對方也總是這樣的神情。
自從和蘇延祉在一起后，凌霄就很少再做夢了。
最近一次的場景是在婚禮上。
萬凌霄二十三歲。
封家原本有所動蕩的事業在和萬家訂婚后一路水漲船高，業績也比從前翻了幾番。
訂婚儀式過了三個月后，在萬家和封家的隆重操辦中，終于迎來了兩人的婚禮。
作為萬家小公主僅有的一次結婚儀式，自然是怎么隆重怎么來。
宣誓地點選在一座白色的教堂里。
神父站在上面，神情莊嚴肅穆，帶著神圣意味的婚禮進行曲正在播放，鮮紅的地毯上落滿了花童撒的鮮花，鮮花的中間，嬌艷動人的新娘正穿著潔白的婚紗，手挽著萬珂，在現場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前方的新郎。
凌霄的眼中充滿幸福的光彩。
她終于要嫁給眼前這個少年了。
在兩人經過這么多波折后，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她要嫁給他了。
紅毯從門口一路鋪到封鄴站著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新郎、新娘身上，沒有人注意到教堂外面，隔著一棵樹的距離，一道清冷風華的身影站在艷陽之下，輕輕看了眼凌霄的背影，而后轉身離開。
霄霄長大了，就意味著從此以后不再需要他的保護，也不會再有人甜甜軟軟地喊他延祉哥哥。
他徹底失去她了。
很難說清楚這究竟是什么樣的感覺。
他只覺得心里很難過，那種難過像潮水一樣瞬間就涌了過來，不給你呼吸的機會。
明明，他才是先遇到的人。
太不公平了。
蘇延祉走著的腳步因為這個念頭一頓，隨即失笑般搖了搖頭，一向理智的人居然會說出不公平這樣的話，真是昏了頭。
只是停頓了幾秒鐘，他又恢復了步伐。
與此同時，另一道身影正與蘇延祉擦肩而過。
那是一個打扮美艷氣質溫婉的女子，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對方的小腹處微微隆起。
教堂里面，凌霄已經被萬爸爸交托給了封鄴，兩個人面對面站著，神父的聲音端莊慈祥：
——新娘，你是否愿意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貧窮還是富裕，美貌或是失色，順利或是失意，都愛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愿意。
凌霄回答的時候聲音甜甜的，因為些許緊張握了握手中的捧花。
透過純白的頭紗，她看見站在眼前的少年已經褪去往日稚嫩的面龐，從今以后，他們會組成世上最幸福的家庭。
大概是感應到凌霄的目光，封鄴沖著她嘴角柔柔的笑了笑。
此時神父將頭微轉，又問了一遍封鄴：
——新郎，你是否愿意這個女子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貧窮還是富裕，美貌或是失色，順利或是失意，都愛她，尊重她，保護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神父的誓詞回蕩在神圣的教堂上空，誓詞里的忠貞不渝卻像一根鋼刺戳到了封鄴的某根神經，他想到三個月前和邱沅的事情，一時間只覺得喉嚨發干。
在座的人，包括凌霄都以為對方是在緊張，大家都是投以鼓勵的眼神。
——我……
“請等一下。”
男聲剛剛只發了一個音調，就被另一道溫婉的女聲打斷了。
這道聲音將所有人的視線從凌霄和封鄴身上順利轉到了邱沅的身上。
就在上一秒，凌霄還以為自己即將有一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而下一秒，夢想瞬間被現實擊得七零八落，連碎片都沒有。
她看見已經很長時間沒出現在眼前的邱沅穿著一身緋紅色的長裙，對方裝扮精致，只是眼神卻一直看著封鄴。
心中危機大振。
“邱沅，你怎么來了？”
倒是身邊的封鄴先開口了。
他望著對方，心中和凌霄一樣有股不好的預感。
對方卻是一言不發，右手帶著慈愛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這樣的動作直接讓封鄴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的腦中有一個荒唐的，不可思議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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