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城總覺得莫離哪里發生了變化，悄悄打量之下才驚覺他竟然在腿上蓋了條毯子。

不是對溫度無感嗎？

莫離有所發覺，卻笑道：“這樣看起來不會很奇怪?！?

“呵呵呵?！背A城干笑兩聲，心道你把棋盤搬到室內才顯得不奇怪吧。

“不知太子有何事要和莫離單獨說?！?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覺得“單獨”兩個字被加重了些。

“我想收了楚凌峰的兵權。”

楚凌峰的兵權是他最大的后盾，如果范舉真的放棄了他，那此舉必然讓他永無翻身之地。

莫離卻不這么認為，他看著棋子的布局，淡笑道：“與景王的兵力相比，他不值一提，如今局勢明顯，此時動作太大，只會適得其反?！?

楚景瑜？

“你覺得大皇兄完全可信？”

清瘦的男子微微抬頭，對上楚傾城黑白分明的雙眼：“太子應該比莫離更清楚吧?！?

“自然。”楚傾城笑彎了眼，心中卻是猜測著莫離與楚景瑜的交情。

“進屋坐坐吧?！?

莫離的邀請讓楚傾城微愣，卻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二月的天，還是很涼的。

中間的房間雖有內室，卻是莫離用來待客的地方，破天荒的，屋中燒了炭火。

守一守在炭火旁，一臉興奮。

……

怎么感覺變得不只是表面呢？

莫離猶自坐下，看著楚傾城，像是在等著什么。

環視一周，楚傾城卻道：“司徒棋呢？”

清素的白衣不如往日飄逸，添加的棉衣讓莫離顯得稍微飽滿了些，看起來卻還是削瘦。

莫離有一瞬的停頓，快到只有他自己能發覺，他道：“大概是去采藥了吧?！?

大概？

楚傾城眨了眨眼，有些懷疑莫離是否被調包了，眸光一閃，她大喝一聲：“別動！”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楚傾城閃到莫離身旁，在他的注視下將魔爪伸向了他的臉。

捏了捏，又蹭了蹭，隨即快速離開。

意識到莫離有些發黑的臉色，楚傾城將半握的拳頭至于唇前，輕咳一聲道：“你臉上有蟲子，好了，本宮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楚傾城運起輕功，離開的速度比剛才更快。

其實她什么都摸不出來，不過是想看對方的反應，而他顯然就是莫離本人。

第一次見莫離的黑臉，雖然極淡，卻讓她覺得還是盡快離開的好。

靜靜的呆在角落里縱觀一切的守一目瞪口呆，好一會兒也沒反應過來。

太子，摸了他家主子的臉？

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男子臉色莫測，只是眼中的洶涌有些可怖。

守一往角落里縮了縮，心中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接著像是發現哪里不對，立即轉身面向墻去，心中默念：我什么都沒看見，我什么都沒看見……

楚傾城飛出了很遠才慢下腳步，悠然的步伐和微勾的嘴角意味著她此時的好心情。

下意識的搓了搓指頭，楚傾城嗤笑一聲：“皮膚倒沒想象中的那么好。”

她本以為像莫離那種性子，皮膚該是嫩嫩的。

楚傾城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不久后，司徒棋便回了落院，風塵仆仆。

“聽說你恢復正常，啊呸，恢復感知了？”

司徒棋本沒抱什么希望，畢竟他和師父努力了這么久也沒什么見效，卻沒想到……

咋咋呼呼的聲音想起，面壁思過許久的守一暗自松了口氣。

莫離還坐在原地，神情已恢復如常，見司徒棋激動的樣子，微微一笑：“只是暫時的，以后還要麻煩你采藥了。”

“??？你那么富有，還用我去采？”莫離是在玩兒他嗎？

只見白衣男子站起身，輕輕扶了扶身前不存在的塵土，淡淡道：“自然是拿銀子買不到的藥材。”

拿銀子買不到的……

司徒棋瞪大了眼睛：“你覺得可能嗎？楚清塵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拿什么去換？”

莫離走向門口，與司徒棋擦身時微頓腳步，輕聲道：“此事成，你便沒必要留在這了?！?

司徒棋背脊一僵，意識到莫離的話中的含義，不禁側過頭，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了以往的浮夸，認真的問道：“當真？”

莫離卻已經出了房門。

他從來不用謊言換取利益。

其實楚傾城知道司徒棋在他們上次見面的那天晚上便離開了小院，只是她的人在城外的山林中將人跟丟了，她便知司徒棋也不是個簡單的人。

司徒棋站在原地怔愣許久，他藏于內心十多年的愿望，終于要達成了嗎？

他本來想拿另一件事作為交換，一件足以令莫離震驚且對他非常有利的事，如果他知道，恐怕便不會像眼下這樣有耐心了吧。

想起師父那日說的話，司徒棋到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

“哦？你是說楚國太子？哈哈，沒想到這丫頭真的熬了過來，倒是個結識的。”

丫頭！師父竟說那個風流盛名且暴力粗魯的太子竟是丫頭？而且師父似乎早就知道了。

其中緣由涉及甚廣，菩提老人知自己失言，只說這是莫離都不知道的事，如果他還在想著那事，可以拿此秘密為條件交換，但這天下，也定會比預期亂的要早。

天下亂不亂和他司徒棋無關，更何況注定要亂，早與晚又有何差別。

只是如今，不管出于對莫離的厭惡還是其他，他都不會說出來。

莫離一向目中無人，不知當他發現自己眼中的羔羊其實連性別都是假的時會作何反應。

楚傾城之前每月泡一次大補藥浴，每半年喝一回抑制發育的極烈藥湯，其中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楚傾城在抑制了女性特征發育的同時不僅內力大漲，連一般的毒藥都奈她不得。

司徒棋只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將她的血拿給了師父，卻不想結果令人驚嘆。

楚傾城的血液早已成了絕世無雙的奇藥。

她是女子，本為陰，卻被注入了太多陽血，兩者相克相惜，以至于激發了她體內的精髓，內力也因此劇增。

菩提老人心中感慨萬分，靈光一現，他將楚傾城的血混入了莫離的藥中。

無法感知外界冷暖多年的莫離竟奇跡般迅速感到了寒冷。

而當初給楚傾城開藥方的人正是菩提老人，他甚至認為楚傾城活不過二十，可如今的楚傾城顯然精力充沛，身體壯如牛。

世間有太多人類無法解釋的存在，比如，緣分這東西。